清穿从懿而终_作者:琵琶桑柔(468)

  “哦……你是托噶礼帮你去找的,对吧?”康熙翘了翘胡子,翻开那册折子念道,“还让噶礼留了个副本,好看看里头有没有‘违碍之语’,对吧?”

  “这……汗阿玛明鉴,儿……儿臣没有这么要求噶礼,是、是噶礼他自己——”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胤禟的设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康熙会抓住噶礼“留副本”一句不放。胤禟吓得差点尿裤子,忙跪地请罪道,“儿臣……儿臣只是让他找书,没、没想别的——”

  “哦,那你说说——这本《沧州诗集》里的这句‘代谢已随金气尽,再来偏笑石头顽’,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啊?”康熙将从胤祉处得来的诗集翻到《虎丘》诗的那一页,放到胤禟的眼前问道,“不如你给大伙儿解释解释?”

  “意思……意思是秋天已经过去了——”胤禟硬着头皮就诗论诗,再不敢有任何其他想法。

  “可是噶礼的解释怎么跟你不一样呢?他说,这是诅咒我大清气数已尽,是别有用心——你怎么看?”康熙弯下身子,将脸贴近胤禟的鼻梁,一呼一吸都让他惧怕不已。

  “噶礼他……他不懂汉语,他……胡说八道!”事已至此,胤禟当然不能承认自己与噶礼的勾结,只得将罪责全都推到噶礼头上,“儿臣有罪,不知道这噶礼胸无点墨,竟冤枉了诚亲王……儿臣、儿臣罪该万死!”

  “汗阿玛,九贝勒也是一番好意,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那您就不要追究了罢!”胤祉见状,忙跪下来为胤禟求情——昨日康熙回宫,便已从胤祉处要来了《沧州诗集》,并向他说明了噶礼参奏的原委。现在胤禟吓得面无人色,胤祉自然也于心不忍,头一个向康熙求情。

  “汗阿玛,儿臣以为诚亲王说得有理,这件事该责罚的人是望文生义的噶礼,九贝勒既然没有恶意,就原谅了他吧!”胤礽见胤祉求情,立刻也跟着为胤禟说项。

  “请汗阿玛开恩!”胤禛见状,忙领着其余兄弟一道跪地求情。

  “胤禟,既然阿哥们都替你说话,朕就相信你一回。”康熙将诗集搁回桌上,示意阿哥们起身,一脸严肃道,“这件事错在噶礼,但是你也有你的错——知道你错在哪儿么?”

  “请……请汗阿玛明示。”胤禟一头雾水,整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只能低头等着康熙的训斥。

  “作为一个皇子,你怎么能和封疆大吏相互勾连呢?让他帮你找书,你这是结党营私知道不知道?”康熙轻叹一声,扶了扶胤禟的帽沿道,“噶礼现在这样捕风捉影,不就是想着替你扳倒诚亲王么?他是你福晋的亲戚,他自然想傍着你得到好处。”

  “儿臣……儿臣愚钝,请汗阿玛恕罪!”胤禟听得寒毛直竖,除了点头称是外,已经别无选择。

  “希望诸位阿哥谨记这个教训,嗣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许与外臣商量,更不许拉帮结派——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朕决不轻饶!”康熙走回宝座前面,扶着黄梨木几案一字一句地说着,掷地有声。

  “谨遵皇上教诲!”康熙的一番话语给了几位原本打算笼络人心的阿哥一记当头棒喝,胤禛与胤礽、胤祉等阿哥一样,对康熙心悦诚服。

  “谁也没想到,皇上他居然唱这出!”得知康熙在朝堂上的反应,秦道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到‘代谢已随金气尽’,皇上不该暴跳如雷才对吗?”

  “汗阿玛他老人家说了,金气就是秋天的意思——你们瞎琢磨,他老人家不这样联想,你能有什么办法呢?”胤禟颓废地在圈椅上瘫坐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满腹都是委屈,“都说皇上最讨厌别人诅咒自己的江山气数将尽,怎么汗阿玛一点儿都不敏感呢……”

  “皇上对这些字眼不敏感,可皇上对结党营私的事看来是万分戒备啊!”秦道然仰头思索了半晌,忽然茅塞顿开,“咱们错就错在不该通过噶礼的奏折举报此事,不该暴露咱们与噶礼的联系——大意了,还是大意了……”

  “您的意思是——”尽管秦道然的主意让胤禟栽了一个大跟头,他仍旧是胤禟如今唯一的指望——他觉得自己似乎马上就要跌入万丈深渊了,即使秦道然是一根摇摇欲坠的枯木,他仍旧要不顾一切地拼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