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要用噶礼, 肯定也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何况你的法海师傅不是也跟着去做了江苏巡抚么, 法海舅舅平日里最是愤世嫉俗了, 想来倘若噶礼贪赃枉法,法海舅舅也一定不会饶了他的。”胤禛比胤祥年长十来岁,自然要成熟稳重得多,只耐心劝慰道,“你就放心吧。”
“皇后娘娘,玉柱少爷吃好了。”养在承乾宫里的隆科多之子玉柱如今已经两岁多,却依旧不怎么开口说话。用罢晚膳,乳母照例将玉柱抱来向佟懿儿请安。佟懿儿坐在一张黄梨木贵妃榻上,熟练地将玉柱抱到膝上,接过胤禛递来的拨浪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额涅,今儿朝会之后儿臣向外祖父请安,听他老人家说,隆科多舅舅听说法海舅舅要到江苏当巡抚的事,又气得不行呢!”看到玉柱与隆科多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胤禛忍不住说起今日听到的趣闻,“一不高兴,又在衙门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上司看到隆科多是皇上的表弟,皇后的亲弟弟,也都不敢说什么,只好由着他去。”
“你回头跟銮仪卫的人说,皇后的吩咐,倘若隆科多再无故缺勤,直接就把他开除了,不要留任何情面——爱干不干!”佟懿儿只怕再这样任由隆科多放纵下去,佟佳氏一族的颜面便会扫地,当即向胤禛严厉表态道,“他别以为与皇上皇后沾亲带故自己就能飞到天上去了,要是他再这么颓唐下去,就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绝情!”
“呜呜——”许是佟懿儿的声音太过洪亮,吓得膝上坐着的玉柱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佟懿儿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妥,便小声安慰玉柱,哄得他快些止住哭泣。
“八成是听见我说他阿玛的坏话,不乐意了!”佟懿儿把玉柱抱在怀里哄了哄,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我也不想说隆科多不好,只是你们这舅舅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心思总不用在正道上!”
“五个指头尚且长短不一,何况佟佳氏那么一大家子人呢?”胤禛知道佟懿儿是对没能教导好隆科多一事耿耿于怀,便笑劝道,“外祖父生的那么多舅舅里,也就隆科多舅舅是个有野心的,其他的舅舅都安守本分呢!”
“就是啊额涅!”听胤禛劝慰佟懿儿,胤祥亦赶忙附和道,“法海师傅不也是在外祖父身边念书的嘛,儿臣觉得他就不愧是佟佳氏的好子孙!”
“你瞧瞧胤祥,三句离不开他的法海师傅——要你真舍不得他,不如回头你跟人家一块儿赴任得了!”佟懿儿见胤祥这样维护法海,不由一阵好笑,“说起来你法海师傅也是奇怪,你都成亲了,他还没找个福晋。我之前没少跟他介绍,可他都给回绝了,说谢谢我的美意。”
“法海师傅说,他独来独往惯了,所以也就不曾娶妻。”胤祥刚刚成亲,自然知道情投意合的重要,“儿臣觉得,大概是师傅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吧!”
“对了,你和纳达齐还好吧?”见玉柱已经有了困意,佟懿儿便让乳母将他抱下去睡了,“恢复了女装的纳达齐,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她现在心情好多了,儿臣想给她起一个汉文名字,就像四嫂那样雅致的。”说起纳达齐,新婚燕尔的胤祥不禁面露羞涩。
“那还不容易,你让你四嫂给取一个不就是了?”佟懿儿莞尔一笑,向胤禛说道,“回头你跟你媳妇说说。”
“如此,那就先谢过四哥、四嫂了!”胤祥起身向胤禛作揖,心里一时美滋滋的。又向佟懿儿说道,“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额涅能不能答应。”
“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你说就是了。”佟懿儿示意胤祥坐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法海师傅前儿个向儿臣说起,如今即将外放,所去的又是个极其富庶之地,所以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想请额涅指点,嘱咐几句。”胤祥一字不落地传递了师傅的意思,总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法海兄弟真是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佟懿儿听胤祥这样说,不禁摇头笑叹,“不过……既然是自家兄弟,那我也就姑且尽一尽姐姐的劝导之责吧。这样,宫里头外戚男子出入不便,过两天我跟你们汗阿玛去畅春园,你把你师傅约到兰藻斋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