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自然另有所指,在场的除了无忘派掌门粗声叹气,其余四派掌门人皆脸色铁青,被她一个小小愣头青的女娃,如此坦白露骨地揭了短,一个个脸上瞬间都挂不住了。
苍崖真人原本就红光满面,这一时半会儿涨红地像烧开的水壶,颤抖地抬起手指着前方之人,怒道:“你你你,毛头小儿,竟然口出狂言,魔界中人丧尽天良害人无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水灵烟抬手搓搓鼻子,疑道:“奇怪,你们与我来此山上相逢,同样是为了寻一方上古神器,我自认一路上规规矩矩,不打劫不杀人,连见到只蚂蚁也要避让三分。怎么在你眼中我就成了那丧尽天良的人了?真是好生让人奇怪。”
她匪夷所思地想了片刻,又语调轻快道:“难道是因为我来时,踩踏了这山上的枯草与碎石,你要为它们鸣不平?”
此话一出,众人再也控制不住心弦,看热闹一般失声笑了起来。
这些话虽大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听起来天真烂漫又无辜无害,苍崖真人强忍心中熊熊怒火,费了半天劲才不至于破口大骂,若是真较起真来,他人不会认为他这是在为正道出头,而是会认为他是与不懂事的小辈一般没大没小,刷泼洒横,无理取闹。
于是深深吸一口气,“好一副伶牙俐齿!既然你也承认了是为了这山上的上古神器而来,那么大家都是公平竞争,想要取神器,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水灵烟笑道:“好啊!说来听听,怎么个竞争法?”
“钟鼓出列!”苍崖真人挥手唤出身后一名弟子。
众人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连脚下地面都为之一动,从苍崖真人身后横着走出一人。那人身长九尺,体宽腰圆,人如其名,黄袍之下隐隐显出的块块肌肉,让人不容小觑。此人名唤钟鼓,炫煌派修道五十余载,是修道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早在多年前六大门派切磋会盟中,崭露头角,击败对手无数,最终取得会盟前八甲的优异成绩。
钟鼓见她不自觉吞咽口水,便得意道:“怎么样,光说不练假把式,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虽不知此人功底如何,水灵烟抱着不服输的信念,昂首道:“你这胖子若是输了,得唤我声爷爷!”
钟鼓显然被激怒,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便红着双眼从腰间缓缓拔出一对双刀,刀长三尺,金光耀目,银光茫茫,增明瓦亮,架在身前迎风乎乎作响。
乾坤日月轮!
糟糕!此为出名的上古双刃,一刃攻,一刃防,攻防兼备,近可制敌,退可克敌,几乎无破绽可取,在实战中堪称完美。三六九原本只是开了个玩笑将她推出,没想到会给她找了这么大个麻烦,她该如何全身而退?心急如焚,便探出身子想要上千帮忙迎战,可刚抬脚就被人揪住了后衣领扯了回去。
“急什么?先看看再说。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敢对五大门派如此叫嚣。”风一栚看起来对此完全无任何担忧,风轻云淡地一旁观之。
“果然禽兽不如!”三六九压低声音骂道。
风一栚不怒不威,隔着石剑偷瞄战况,不忘揶揄道:“至少比蚱蜢要好些,至少不会顺水推舟。”
“······”
因站满了围观群众,原本空旷的山顶一时间变得有些狭蹙。双刀明晃晃地亮于眼前,刀刃之上银光渐淡,取而代之缓缓地攀升出道道琥珀之光,如云烟,如游丝,如火焰般渐渐蹿升,直至将面前开立着的一坨强壮的身躯,也映得浑身发亮。
无铭在手中不动不移,安静中,水灵烟却透过那冰凉的外壳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鞘中驻守着一个灵魂,正跃跃欲试。
那伟岸身躯驾着两道犀利锐气的刀锋,正朝自己脸面斩来,一节护其身前,一节向上扬起,脚下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腾空跃至高处,刀刃劈头盖脸急转直下。
水灵烟轻轻握着手中鞘身,戟手于身前捻了个诀,霎那间一道夺目蓝光自手中飞出,不急不缓,不乱不慌,轻盈舒展着身姿,迎着蒸腾着琥珀强光的双刃,只轻轻一点,便骤然将头顶来者原路退去。
纯净蓝光在空中绕了几圈,稍稍停滞,便重新一头扎回了剑鞘之中。似乎方才所有指令,所有动作都不是其主人所为。水灵烟才尝过甜头,面有尴尬之色,担心这长剑会再与她作对,抬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