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好笑,滑稽至极!
他仰面对着天空狂笑不止,对自己愚蠢寻求真相的不耻,也对敷衍的借口嗤之以鼻。直至笑到眼泪流出,方才正回身子,几步上前,拉着水灵烟的手臂欲逃离此地。
稍稍用力,手下的人竟如石化般定在石墩之上,眼神呆滞,目光涣散,恍若神魄分离。她的模样极为诡异,好似中邪一般。再看看她二者中间的棋局,白子一方霸道凌厉,步步为营,逼得黑子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步步惊心,无论走出哪一步,都无半分生机。此局乃上古一位天神门前所设,只为拦截下界妖魔侵犯来袭,隐秘而诡谲。而误闯此局者,如入深渊,若无强大心境来支撑,最后只能消失于结界之中,魂飞魄散。
“胶鬲之困!你为何要设此死局对付于她?她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何居心?”
青逸仙人看看身前,再望向身侧,“年轻人有野心是件好事。可若野心大过自身承受的范畴,便是你口中所说的死局。天书下卷虽不是神兵利器,但担负着天下兴亡之运,绝非等闲之辈一时兴起可消抵。她既然千里迢迢来此请愿,便必要承担杀身成仁之风险!”
风一栚观他神色坦然又凝重,一听此言,更是倍感担忧。他试着将她唤了几次,皆无动于衷。于是捻起一颗黑子,在白子重重包围之下,落定。
胶鬲之困中,水灵烟心志渐渐消散,无边黑堵在眼底,只觉眼皮越来越沉,连续打了几次盹。但下意识中,她告诫自己不能睡去,便使劲掐自己的手臂,大腿。为防止再次意识混沌,便对着空气哼起了曲。
“青青林中竹,可作白团扇。动摇郎玉手,因风托方便。”
一曲唱罢似乎短了些,而且意犹未尽,但曲子本就会的不多,脑海中寻觅了一阵,又唱道:“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咦?此曲意境颇不大应景啊!
她转念一想,想要换个曲子再唱,却听身后有人道:“曲是好曲,只是唱得过分难听了些。”
恍若过了几个世纪,终于等来一人,她倏地回身去瞧,只见那人两指间夹着一枚亮黑的棋子,棋子周身散发着精纯的青光,将一袭衣衫都映得同等颜色。
水灵烟嘴唇抖了抖,脚下迅速朝着那人挪腾了几步,终于克制住了强烈想要扑上去的念头,却微微颤到:“怎么是你?”
风一栚微微蹙眉,“如何,看到是我就这么失落。那你想见何人?”
“不,我是说,你怎么会进来?”
“我只是进来瞧瞧。看来,这胶鬲之困也不过如此。”风一栚走近她身前,两指夹着棋子四下张望,漫不经心道:“方才那支曲子还未唱完,后一句是什么?”
“愿得······”
“愿得什么?”
“不记得了!”回想方才曲子的内容,她刚要脱口而出,但面对着他说出又极为不妥,遂岔开话题,“你方才说的胶鬲之困,是什么意思?”
风一栚看她一眼,继续张望,“随口说说而已,我也不记得了。”
“敷衍!”
“嗯?那首曲的下一句是敷衍,如此简单?”
水灵烟噗嗤一声笑道:“你既然能硬生生闯进此局,兴许知道要如何出去罢?”
“非也。”
“那你为何要闯进来?”
听她言外之意,竟是自己愚不可及了。他冷冷看她一眼,连连摇头叹息,不知她何时才会打开天灵,察阅世外天地,顿觉索然无味。
“你去哪?等等!别丢下我啊!”见他负起转身走远,水灵烟还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本能地朝黑暗中那一丝光亮奔去,紧紧尾随其后。
跟在他身后天南海北地乱窜一通,漫无目的,黑暗的深处仍是黑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眼见他匆忙的脚步渐缓渐迟,连背影都显得越发萧瑟,最后竟停下了脚步,顿在了原地。望着他低垂的头颅,水灵烟察觉到了他的不知所措,此刻连他都没有了法子,多半她二人是逃不出去了。
她暗暗寻思了一阵,一拳怼在他肩上,语调明快道:“小师父!你还未传授过我乾坤策的第七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