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课老师的办公室在一楼,往上则是各个班级。不知道学校出于什么理由,或许是为了达到全面发展的目的,激励普通班向强化班看齐,特意不按照顺序排班,而选择1+2的方式,一个重点班和两个普通班在同一层,于是整个一层楼就有六个班。阮颐在二班,被分到了三楼。
她很不喜欢这个安排。
“快答应啊!”对面文科班的男生突然吼了一句,似乎整个高二年级的热情都被点燃,窗台上都趴满了好奇的身影。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使这个原本唉声叹气的夜晚变得有趣起来。
“是十一班的孙佳佳!”
阮颐斜前方男生的背猛地挺直,脖子没有跟随班上的人向八卦集中处扭动,而是僵在原地好几秒,再重重地埋下脑袋。
“看来今天很多人要心碎了。”瑶瑶在忙乱地打探中空出时间长叹了一口气。
“万一看错了,是别人给她告白呢,听说十一班的孙佳佳长得很好看,说不定她还不答应呢。”阮颐把书放倒,趴在桌上,尽量将声音放大,好让斜前方的男生听到自己很有道理的推测。
“哇!居然是段执一!”
窗户旁的女生一声叫喊,惹得班上好热闹的人更加大胆地向窗边靠拢。阮颐的手突然一抖,她依旧保持着身子伏在桌面上的动作,只是和自己亲眼目睹那个男生一样的全套动作一样,脖子僵住,然后再不动声色地扭头,把脸朝向墙壁。她好像在墙上找什么,却第一次惊讶地发现自己班上的墙壁竟然干净得一个墨点也没有。
什么叫居然,这个词用得一点都不恰当。
“这又不是什么大新闻了,他们都在激动些啥呀,”周衡扬转过脸来朝着阮颐脑后的方向,“孙佳佳喜欢段执一不是全年级都知道吗,上次他们班篮球赛,孙佳佳一人送了一整箱红牛给段执一他们班男的呢。”
她见过孙佳佳,是那种张扬的美丽,像是圣诞树最顶端的那个连着红色蝴蝶结的铃铛,不用过分打扮就已经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了。安静的人和张扬的人在一起,总是让人浮想联翩的,阮颐的嘴角稍微勾起了一点,如果是两个都很安静的人走在一起,吃饭,看电影,大概会像是黑白默片那样了无生趣吧。
晚自习下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原本该和阮颐一起回宿舍的周衡扬收到妈妈发来的短信,去校门口拿换洗的衣物,只剩下阮颐一人回去。
阮颐收拾书本时,突然想要把那堆积成山的书一股脑全给推翻。可她也只是想想,倒了还得收拾,等收拾完教学楼也没人了,回宿舍的路上,灯光很灰暗,对于夜盲的她来说无疑是自找麻烦。
顺手摸了摸包里的小本子和笔,从后门出了教室。
隔壁教室的灯已经熄了,她沿着楼梯往下走,刚下了一层,转角处似乎有个蜷缩着的人,顿时提起了一口气。无奈出教室时顺手将眼镜放在了教室里,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近。
“班..长?”阮颐试探地叫了一声。面前人的脸从臂弯中缓缓抬起,将眼镜镜片上的雾气胡乱地擦掉。阮颐确认没有认错人后,微微弯下腰递了一张纸巾给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有些尴尬。阮颐鲜少碰见这样的局面,送出去的好意对方并没有接受,反而一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像对峙一般。
她后悔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要不识时务地打招呼,况且也不是很熟,径直走了不就好了?这下反倒让自己下不来台。
“阮颐。”对方终于开口,也算给了个台阶下,“你为什么要读理科呢?”
她觉得这个问题的难度对她来说并不亚于问她生存或是毁灭。
倒不是这个问题有多尖酸刻薄,是她实在没办法给出一个较为体面的回答,衡量了良久,自己是该说梦想呢,还是该说父母认为理科更有前途?
没等她回答,对方倒是自己将话头接了上去:“在分班之前,你的成绩就是我们班最好的。九门科目一起考,你和一班段执一的成绩不相上下,你的文综有显而易见的优势,每次都领先他很多分。”
这叫什么?与抑先扬?眼前的人就差把不怀好意写在脸上了。
阮颐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心里想听她把事情讲明白。其实也猜得到个大概,不外乎是她考差了,而那个倒霉蛋恰恰好是她阮颐而已。阮颐有些后悔刚刚没有认真听周衡扬和瑶瑶八卦谁谁谁成绩冲上云霄或者谁谁谁的成绩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