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郡格抬眼望了望军部的大门,不同与沪军大门的欧派作风,北洋府的军部就是当年清朝重臣的府邸。琉璃瓦当,飞檐斗拱,四角的嘲风灵兽虽早已有些陈旧甚至褪色,但那种威仪仍可震慑人心。门两旁的石狮子龇牙咧嘴,静静守望着朝代更替时前来坐镇的主人。
朱漆大门严丝合缝的闭着,两旁的兵士见有人上前便立刻盘查,“什么人”“沪军夫人要见苏大帅!”林承答话。
“稍等。”兵士转身进门汇报。
片刻,便有有一位身着浅灰色军装的人从朱门里出来。见到果然是苏郡格,声音中喜悦异常,“大小姐,您回来了”“孙参谋长。”苏郡格亦是欣喜。
“大小姐一路辛苦,里面请。”孙夫明赶紧将两人让进门里。
话不多少,直奔主题。孙夫明便将苏淳严前线受伤的事说给苏郡格听。这也就是为何一切通讯都被切断,就是怕章显昌得知消息,现在前线是薛鹏捷在全权指挥作战。
苏郡格眉头深拧,“我要先见见父亲。”林承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苏郡格那波澜不惊的面容,可是在他心里他能感受到这个冷静自持的态度下的焦灼,她担心无助,甚至要哭。
在临昆明湖不远的一个四合院里,苏郡格见到了苏淳严,傅含秋双眼红肿的陪坐在一旁。
看见苏郡格的到来,傅含秋先是一愣,而后就抱住她失声大哭,就像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郡格,你父亲已经昏迷几天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我担心死了,总算是见到了你回来,这次心里才算是踏实了。”傅含秋哭诉着又打量了苏郡格身边的林承,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后生,面生。为什么不是齐昱他怎么不陪着苏郡格回来抽泣了一下,问道:“齐昱呢他怎么没有陪你会来这位是谁”“禀告夫人,少帅有军务在身,特命属下护送少夫人先回北平。属下是沪军特遣部机要秘书员成林。”
在苏郡格的谎话还没有编好之前,林承早就先声夺人。而后是一个军礼,让苏郡格实打实的吃了一惊。他不是军装打扮,军礼却如此标准。
傅含秋被骗的当然顺利,虽然她一是在生齐昱的气,二是觉得这样一个不输给齐昱气质的年轻的人怎么就才是个机要秘书的身份,但是终归一闪而过的念头,便再也没有细究,也没有那个必要。
苏淳严是五月中旬悄悄去前线视察的时候被炮弹皮给击中了颈部,以致流血过多而昏迷不醒。好在手术顺利炮弹皮已经被取出,生命无大碍,只是人仍虚弱,再加上割伤的是大动脉,所以至今昏迷。
眼见着父亲这般情形,苏郡格就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般,便想哭都流不出来泪水。坐在窗前看着远处发呆,这个四合院是苏家的老宅子,苏军哥的生母未过世是,她的儿时便是在这里度过的。也还记得那年与傅含秋关系僵持时,她好几次都是回到这里来痛哭一场。
这个院子从未被荒废过,苏淳严对前妻感情笃深,这里的一草一木便都如她生前摆放的模样分毫不差。
葡萄藤蔓交织错落爬满了整个木架,架下石桌石墩,一旁摇椅折扇……睹物思人,那年她就是这样抱着自己在摇椅上一字一句教着弟子规和诗经楚辞。
而今蝶翩莺飞的季节,柳絮逐团而舞,在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时间,却再也遇不到那样一个光彩夺目的人……
第112章 壹壹贰·星移物换愁无限
原本是将人送到之后林承就该功成身退的,可眼瞧着北平是这般情景,他如何放心的下苏郡格,但也牵挂着那一穿的药品唐三置办的怎么样了。北平如瓦罐一般,电话电报皆是不通,这可怎么办而今又顶了个沪军机要秘书员的名头,更是脱身不得。杵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尴不尬的让人实在头疼。而就在林承犯难时,苏郡格也在犯难,该怎么找个托词将林承送出去,苏淳严的消炎药也快用完了,她还需要林承给她弄一些来。但是一个机要秘书员去搞盘尼西林,怎么说得过去至于上海那边,齐昱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与东北军断了联系。但是他发现如今的电报只能到山东,便过不去了。北平天津的线路全断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章显昌找不到自己了,坏的是他也找不到苏郡格了。
皖鄂两军一听说察哈尔那边打起来了,一个个也是摩拳擦掌,希望在这样的一锅乱粥里也分一杯羹。特别是皖系的宋建章那个爱贪便宜的家伙,更是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