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读来让人心疼不已,可这一刻所有的文字入眼,齐昱只觉得心中有些憋闷,那些往日的情谊如今看来不过玩笑而已。
“看什么呢?”身后是简奉仪一如往常的柔声弱语。
“哪有什么啊。”齐昱的脸上这一刻看不到丝毫异样的表情,这样的捉摸不定让简奉仪有些失望。
“去吃饭吧。”齐昱将手搭在了简奉仪的肩上,拥着她往餐厅走去。而她真的不自觉的回头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日记本。他应该是看到了的,但是怎么会与自己的期望相差甚远呢?到底是怎么了?
满桌子的饭菜依旧是所有简奉仪爱吃的那几样,要是以往两个人都会吃的很是美味,而今天各怀心事就不再如从前一般了。“最近几天少往外面跑,快要过节了,外面很乱。”这完全没有了温存,就像是在下命令一般。难道是苏郡格把那天在沿浦东路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可是没有任何的证据。
“知道了。”简奉仪依旧非常的乖巧可人,然后夹了菜往齐昱的碗里面放,“你多注意些身体,天气冷,多穿些,少熬夜。晚上回来喝鸡汤吧,我等会就给你煲上。”
“下午的时候管家找个人来,要不然还是把蔡婶调过来,毕竟是老人了,总比丫头强。”齐昱连头都没有抬,吃了口菜,幽幽道来。
简奉仪点点头,也就不做声了。
“怎么了?今天话这么少?”齐昱也往她的碗里夹菜,然后是笑如春风。
或许就是自己多想了,什么事都没有。如今战事吃紧,兵防部署频繁调动,他那么忙,就没有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呢。不过话说回来,倒是有一件事让简奉仪不由得紧张,自从她住进了少帅府之后,他们好像就再也没有温存过,他有多久没有碰过她了?
第39章 叁拾玖·樵夫觉来山月底
这是小年夜的前一天,寒风依旧呼啸,只是这临近节日的时候,就全无了前几日的萧条肃杀,出行的人们较前几日大有增加,百乐门和大上海的歌舞又开始升平起来,灯红酒绿,光影交叠,上海滩还是那个上海滩,从未改变过……
因为林承的关系,苏郡格最近都不怎么去圣心教堂,济民会那边也少有她的身影,可就要年了,自己不过去一趟总是觉得不太踏实,那些孩子还是很招人喜欢的。给他们带些礼物的。看看外面的天气,天色灰暗阴沉,要下雪的样子,应该很冷了,突然想起压箱底的那件皮棉袄来,藕荷色作底上面绣着白色的寒梅,好久没有穿了,不知道还合适么。
这件衣服是在北京做的最后一件冬衣,那年的冬天冷得更厉害些。跟着父亲上过战场的一条老狗死了,苏郡格与它也是有感情的,知道它死的时候自己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后来父亲说是把它给埋了,还给立了个牌子——大黑之墓。毕竟是小孩子,忘性也大,等若干年后的冬天父亲将这件皮棉袄送给苏郡格时她才又想起了那条忠心耿耿的老狗,可怜一生,最后死了还把皮给扒了下来,供主人穿戴。略略的伤感,父亲看到后安慰她,要尽忠就是一辈子,死了也一样。
扣上对襟的最后一个盘扣,在镜子前面苏郡格有些发笑,这样式真的过时了,就好像是前清的八旗子弟穿的长袍一样,和自己这一头的波浪长发实在是不相称。将头发在脑后绾了个团髻,又把一条狐狸毛的短围巾围在领子上,这下真的就成了前朝的遗老遗少了,苏郡格都想笑自己不正经。不过这样也好,正好不引人注意,先不说外面还是有些乱的,光是这家里都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好在白琳和齐庚泽已经回来了。
济民会在城北一个废旧的仓库中,也就是天主教会收留的一些难民和孤儿的集中营,自从与安东尼神父认识了之后,苏郡格也常常来帮忙,带上一些的旧衣物或者是缺少的药品,还有的时候就是直接带些钱。
苏郡格常到济民会来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性子,而是这样的地方,她才觉得自己现在过的日子有意思,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让自己觉得离开麻将桌之后自己还是活着的。
“少夫人?”在耳边响起的是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
苏郡格心道,不好,让人认出来了?这边怎么会有熟人呢?干脆装傻。
“少夫人,我是林嫣啊。”
抬头,是一张惊艳的面容。是林嫣,烟灰色的修身长款呢子大衣,衬得她线条玲珑,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还带着一些些的惊奇与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