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住,脑海登时空白一片,齐昱皱眉,那婚事亦将他的心掏空了,“奉仪,不要哭,我爱的是你,相信我。”在她的耳边,情话这一刻如此的脆弱。
苍白的小脸扬起,认真的盯住那双深沉而凝重的眸子,“我相信,昱,我一直都相信,可是,可是你们订婚了,你们订婚了,而我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没了,你也不在……”泪水弥漫,淹没视线,“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哀怨至极。
还记得一年前,简奉仪闯进自己的视野里,黑发齐肩,发夹上有一朵小小的雏菊,在阳光下稚嫩的绽放着,像极了简奉仪本人,她抱了大摞的文件袋在车流中慌不择路……她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人,但是那份清纯,却深深地烙进了齐昱的心里,于是他知道她在报社里做一个小编辑,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
简单的相识到深深的相爱,他从未将她公布于众,因为在他的众多红粉知己中,她是最特别的那个,最不能伤害的那个。为了她,他再也不出入百乐门,再不也光临大上海;为了她,他一有时间就乔装改扮陪她逛公园,看电影;为了她,他比以前更忙,常常将两天的公务压缩到一天完成,这样就可以更好的陪她……
然而一切的美好都在上个月被打碎。
十月刚过,秋风一天紧似一天,寒意袭来的早了以往许多,上海这一年提前结束了惬意的早秋,猝不及防,一场秋雨,冰冷彻骨……
简奉仪发现自己怀孕了,齐家向北洋府的苏家提亲,苏大帅的独生女儿苏郡格同意下嫁到上海来,这一切都砸向了齐昱。
邵震发现那段日子,齐昱没有了以前的从容和利落,一天叹气和发愣的时间占据了他的整个生活。
随后齐昱跟着父亲奔赴北平,订婚,而就在这中间简奉仪小产了。当齐昱在北平听到邵震从电话中向自己报告这个消息时,他的心一下子就塌了。行程从五天缩短到了三天,在挨了齐庚泽一个耳光之后,他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上海的火车,没有随从,没有行李,只有他和一把别在腰间的枪。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八颗子弹若是在别人的身上不过就是个摆设,而他竟然还与几个日本兵动了手,之后全身而退。
简奉仪见到他的时候,他狼狈极了,那个平时干净利落的齐昱早已不见,红丝布满了眼睛,还有青色的胡茬长出,黑色的风衣上面血迹隐约,就连长靴上面也全是泥巴和水渍。
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人已经被拥入怀里,勒得透不过起来,他一声连声的说,“你还好么?我担心死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的奉仪瘦的不成样子。
没有回答,相拥而泣,痛在两个人的心底蔓延……
第4章 肆三更归梦三更后
苏郡格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她的心里没有要嫁人的任何期盼或愿景。她只是在回忆,这短短的一个月,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断然拒绝安楚辰的表白,在父亲的建议下,从众多的青年才俊中选择了齐昱,正好也称了父亲的意。
不是不知道齐昱的风流韵事,这样的男人不会顾家,他有他的花天酒地,也就不会打扰到她的生活,不像安楚辰成天缠着她。反正总是要结婚的,和谁结婚不一样呢?
嫁给安楚辰迎合了傅含秋的意思,却为自己的后半生找了个累赘;嫁给齐昱迎合了苏淳严的意思,还能让自己过得自由一些,还是选择后者吧!
毕竟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的江山,她也有义务。于是后来的一切都很顺利,齐家很是郑重的赶到北平提亲,下聘,订婚,甚至在报纸上刊登了两家联姻的消息。
或许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苏郡格的幸福,无关乎爱情的幸福……
其实苏郡格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远嫁上海以为从安楚辰的纠缠里摆脱了,从北平的家里摆脱了,就是万事大吉了,她想过婚姻是可以没有爱情的,却忘了婚姻是不可以没有家庭的。上海这里是一个更大的家庭,也有着更多的问题在等着她……
披衣起身,窗帘外雨意渐浓,还有寥落的灯火在黑夜里闪烁挣扎,齐家说要办一个西洋式的婚礼,因为齐昱是留学会回来的,婚礼定在他们家后面的那个教堂,凑巧外面有一片草坪,也合适举行一个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