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山忍不住要开口劝说,就听柳仟又道:“你还是速速回去陪他最后一程吧。”
安静的红罂园被一声轻笑打破,柳仟莫名地看了柳逸一眼,又低头专注手上的事。
胡海几人好一会才回过神,随后脸上一喜,催促还在呆愣中的士兵回神,将那名傻住的男子拖了出去。
这场动静园中的人都注意到了,却没一人上前求情。
柳仟将完整的药材递给柳逸时,瞥到一名老人药只喝了一半,就要带出去。来到园中的人,哪个不是一端起药就迫不及待地喝光的?
胡海也注意到,走了过去。“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
老人的嘴动了动,柳仟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听见胡海又道:“可这是一人最少的分量,别说一口,差一滴没喝都不起作用。”
老人脸上露出又是后悔又是心痛的表情,最后还是认命般将剩下的药喝光了。
“你也别担心,药还这么多,绝对够。你儿子一到,就能喝上。”胡海安慰了几句,将人送出了园中。
柳仟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定是老人子女不在城中。他担心人到时药不够,便想留下一半。
而在他身后,还有人原已经举起碗张开嘴,听见胡海的话,又将药碗放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柳仟对着柳逸感叹一句,却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柳仟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多愁善感了,又听见蒋经山的声音。
“大人,出事了。”蒋经山神色焦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何家村来了人,说六艺姐夫他们在路上出事,动不了了,我这就把解药给他们送去。”
柳仟动作一顿,差点将手中的红罂划穿。“不可以。”
“大人,为什么?”蒋经山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柳仟低着头,除了柳逸,没人发现她紧绷着的神情。
邵方听到动静先赶了过来,拉住一脸不可置信的蒋经山,低声问道:“老蒋,怎么了?怎么这么和大人说话!”
蒋经山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不该在这大声质问柳仟。遂小声将事情说了出来。
本以为邵方会帮忙说话,谁知他竟然也一脸不认同,“公子规定,非本人亲至不可带药出去。”
柳仟与柳逸一个递一个剥,手上动作不停,似乎并没有注意几人的谈话。
蒋经山难以相信,其他人不说,为何邵方也不同意,“那是六艺亲姐啊!”
“老蒋!”邵方拍拍他的肩,叹道:“六艺不只是你的兄弟。”
“但是,此事莫说大人不同意,就算大人同意,我也定会阻止你。”
蒋经山瞪大眼,不敢相信邵方说出的话。他又转头看向柳仟,脸上忍不住露出哀求之色。“大人。”
柳仟还是摇头,“不可以。”
蒋经山还欲说什么,被邵方几人直接拉走了。
“为何不送?”柳逸扳开柳仟紧握着的手,只见她的手心中出现了深深的指印。“若是你,不论拿多少药,都不会有人阻止。”
柳仟神情失落,她看着自己的手心,眼神中充满哀伤。“我知道,所以不可以。”
此时,邵方也正向蒋经山解释。若是他们给何家村送了,李家村送不送,王家村呢?
那些自己都不喝,把药留下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也有亲人儿女不在此地,都在赶来的路上。
那些按照杜长耕信中指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前来取药的人,知道了会怎么做?
蒋经山抱着头,一脸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哭声传了出来。一直留心这动静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色暗淡。
而柳仟明明没有哭,却让柳仟觉得,她的痛苦比蒋经山更甚。
柳逸似被人拿着小刀在心尖划了一下,不疼,却让他难以忽视。
他看向蒋经山,定是这人哭声太吵闹。
“不能送,你还不会去接吗?”
蒋经山一脸呆相地看了过来。听明白后,转而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眼泪都不摸,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我一定把人接回来!”
园中安静了一瞬,转而人声鼎沸。不少人还想丢下手中的活出去,被胡海等人喝止。他们走了,没人制药,接到人来喝西北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