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餐厅就碰到因为担心,过来寻她的应挺。
阮漪迎上去愁眉苦脸道:“完了完了,我好不容易盼到的升职要完了,兴许工作都不保。”
应挺挑眉:“谁连《上海日报》的台柱子也敢动?”
阮漪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都怪她,做坏事还要拉我下水,真是什么都敢做,气死我了。”
应挺默不作声,思考着什么。
“怎么不说话?”
“刚好是个机会,要不要过个海来上班?”
阮漪动了动眼珠,“几个意思呀?”
应挺和她的眼神交汇了一阵,抿起嘴:“香港好像就缺记者,特别是狗仔这样。”
“……去你的!”
“好了,大虎熊他们要走了,跟我去送送。”
“他们先走,我们之后再到理塘会和吗?”
“嗯。”
所有人都在隧道口站着,随身带着行李。
李岑君也要跟着一起去,“说了要送小央拉的。”
大虎熊说:“我们走了就不回了,在理塘县城等他们俩。”
李岑君回头看着阮漪和应挺,“那就你们在……没问题,那你们就二人世界吧,还有我的战友在,到时我让他们护送你们过来。”
应挺招呼了一下:“谢了。”
“谢什么谢,姐肩上的徽章又不是摆设。”她拍拍肩膀,转身牵起小央拉,和嘉欣一起往隧道里去。
“你胳膊还穿着洞,老给我瞎使劲。”大虎熊把阿文的行李包抢过去,抗上肩,转头挥手,“在理塘会,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
“注意安全。”
应挺和阮漪站在原地,对他们挥手。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转身的身影,竟油然而生的珍重。
可能共同经历过危难,分别就显得格外伤感。
人来人往在眼里都化作虚影,直到昏暗的隧道掩去了他们前行的步伐。
“走了。”
“他们走了。”
“剩下我们。战斗吧,作为对方唯一的队友。”
应挺握拳对着她,她轻轻碰上去。
“好。”
*
在隧道出事的客车无法发动,所以阮漪和应挺被临时委派去接修车师傅过来帮忙。
知道是昨天那个在山边开修车店的师傅,他们都以为会不太顺利,毕竟那人看起来脾气就不太好。
结果是大大出人意料,他二话不说拿着工具就上来了。
之后才知道,这人不仅不是什么悍匪、逃犯,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企业家,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家道中落,一个人跑到山里来,也不见妻儿。
“难以想象在商业战争中翻云覆雨的人,竟然蹲在这儿做修车师傅。”阮漪盯着正在修理客车的人说,“不过看着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应挺在旁边清理石头,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漫不经心看过去。
“有兴趣?”
“你问哪方面?”
他嗤了声:“想采访他?”
阮漪轻摇了下脑袋,似乎不用了解便知道了。
“那肯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应挺默默看向修车师傅,在他眼睛里看不到丝毫□□,就像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但眉宇间的沟壑又深到骨子里。
“他老婆孩子都没了。”一位年迈但健朗的老乡踱步过来,身上背着一麻袋的橘子。
他招呼着老乡和解放军过来把橘子分了,也分给阮漪和应挺两个。
“老人家,没了,”阮漪顿了下,“是什么意思?”
“没了就是没了,死啦。”老者摆了摆手,叹着气说,“给人害死的,一把火,都烧死了。”
“什么?”阮漪低声惊呼,“为什么?烧——”
她说不出来,光是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人做的?”应挺问。
“我不晓得,可能已经抓进去了吧。他生意做的太大,得罪了人也不晓得,唉,这世道啊……老实人受罪哦。”
穷人受罪,老实人受罪,女人受罪,孩子受罪……
弱者受罪。
这个世界太多的不公,他们因为职业身份,所以能看见许多,帮助许多,却也仅仅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