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漪一边刷着牙,一边听着女孩连番问她妈妈稀奇古怪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水不是蓝色的?
——因为水本来就是无色无味的。
为什么我喝的饮料是黄色的?
——因为里面加了黄色的东西。
为什么我不能喝好多好多的饮料?
——人不能贪心哦,贪心牙会坏,心眼也会坏。
为什么会坏掉,像屏霸一样吗?
——是的,正义超人会打败坏人。所以真真做人不可以太贪心知道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有那么多为什么?
阮漪和无奈的妈妈相视而笑。她把口中的泡沫吐掉接水漱口,抬眼镜子里忽然多怵个人。
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跟我走。”
“什么?”
应挺抓过她一只手,她往回拽,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跟你走?”
“有人跟踪我。”他压低声音。
“跟踪你?”阮漪因为诧异音量有些大,她向两母女撇了眼,也小声说,“跟踪的你,为什么要拉我走?”
“是昨天那伙人。”
“啊?你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已经在郑州移交给公安了么?”
应挺抵不住她这么多问题,向他来时的方向张望了眼,拽着她就走,一边说:“你问题太多了!先走了再给你说。”
“喂,你拉我去哪?”阮漪被他拉着跑起来,身后来自小朋友的疑问。
为什么哥哥要拉着姐姐的手?
——因为哥哥喜欢姐姐。
已经不知道跑过几节车厢,阮漪的体力就快跟不上,她不时回头看,根本没有人追上来。
“你耍我的吧?”阮漪挣开应挺的手,气喘吁吁地说,“哪里有人追上来?”
应挺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莫名觉得有趣,但面不改色地说:“你没看到不代表没人追上来,到你看到就玩完了。”
“好。既然还没追到为什么不先找个地方躲着,这样跑只会是一个方向,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
“已经到了。”他招招手,唤着她往人堆里去。
这一节开水房不仅有不少人等着,其中还有一位列车员在打开水。
应挺把阮漪带到最里面,他靠墙半蹲,指着走道:“看着那边,有你要的答案。”
阮漪明白他是让她看那些追上来的人。既然他都指给她看了,那必定会有人过来,不管是什么人,冲着谁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她问。
“人贩子的同伙。我在车厢看到他们在打听我们,大概是想报复。”
阮漪皱眉:“他们傻么,怎么报复?火车上都是人。”
“所以这会只是打听,等下车再跟着我们下手也不迟。”
“你为什么不通知乘警?”
阮漪也不傻,一口问到点子上。应挺以一种明亮的眼光注视她,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在哪里下车?”
她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一瞬不瞬地,想从他眼里看出些端倪。
应挺坐在角落横出来的一块铁柱上,手撑着尽量压低身体,显得漫不经心地样子。
“想在成都下车,我就帮你在成都下。”
“帮我?你凭什么帮我?”阮漪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变化也太快了,也不相信他,她可没忘记第一个晚上的情形。
转念一想,她移动到他之前的位置,看了眼无异常的走道,“难道我不能在成都下车?”
阮漪一语点破其中的隐意。应挺淡漠地望着她,缄口不语。
“你怎么帮我?”阮漪又问。
“甩掉你身后的尾巴。”应挺简洁明了地说。
阮漪盯着他上下打量了遍,谨慎道:“我怎么确定你就不是那条尾巴?”
闻言,他隔了许久,低缓的声音道来:“我要是尾巴,也是保护在你身后的尾巴。”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听起来慎重无比。
阮漪愣愣地不知作何感想,忽然之间,她被应挺几乎一把拉进怀里,烟味冲进脑里的那一刻,心情复杂。
应挺把阮漪拉到身边,手指虚碰了下嘴唇,指着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