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衣的神色在一瞬之间变得很僵硬,而后又恢复如常。
她笑,缓缓开口:“妾身羞涩,还请夫君作罢。”
宋宣倒是理直气壮,眼底滑过一丝狡黠,答:“既是夫妻,又何谈羞涩,且我二人虽是新婚,但情感笃深,有何不可?”
她内心几度扶额,想着前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不不不,大概是非人?
宋宣说这话着实好笑,无论是前世的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还是今世的刚刚成婚,哪一点能称得上是“情感笃深”?
约莫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情感笃深”罢。
心中是这样想,可是面上却不能这样做。
江挽衣只得缓缓抬起手,看样子有些迟疑,倒真像是一个娇羞新妇的模样。
但其实心里已经将宋宣内里外里骂了上百遍。
未了正在她故作姿态矫揉造作之时,宋宣居然直接把她停在半空中半抬不抬的手抓了过来,而后握在掌心。
江挽衣一阵愣神,居然是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出。
未曾想她手还没抽出,便被宋宣紧紧地攥住了。
江挽衣无法,自然不能当着人面坚持将手抽出,只能任由握着。
身后的婢女看着这对很不像新婚夫妻而像陌生人的夫妻向前走去。
宋宣变化如此之大,她已算是收到惊吓,还哪里有心思却感觉他手如何,只是怪热,掌心一直冒着汗。
“夫人十指芊芊,触感极好。”
两人穿过回廊,宋宣忽然如此开口。
江挽衣嘴角一抽,对于宋宣这等变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作温柔一笑,娇怯答:“夫君怎能说这等孟浪话,传出去了是定要叫人笑话的。”
只听得对方一声笑,像是做好了没脸没皮天下无敌的打算,开口便答:“夫人此言差矣,此等话语于他人而言是过于孟浪,但对于你我夫妻之间,实是闺房乐趣。”
闺房乐趣你个头。
江挽衣心下一声冷笑,两人前世除了一点夫妻名分,可以说是半点瓜葛也无,而这些他所谓闺房乐趣的话,不知道对其他的莺莺燕燕说了多少次。
而她呢,身为正妻,不过区区笑柄罢了。
两人毫无感情而言,宋宣甚至从未曾正眼来看过她。
寒冷从心头蔓延至全身,一瞬间她居然感到了些许窒息感来。
原本有些窘迫的面色渐渐淡去,到宋夫人的清河院时,竟然已经满是寒意。
江挽衣抬头见了清河院三字,迅速调整好了心绪,转而露出了笑容来。
只是她这个便宜夫君一路上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忽然一笑,便开口问:“何等乐事让夫人展颜,能否与为夫细说?”
江挽衣见着宋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还站在门口恭迎着,离她和宋宣近的很,一时间脑袋里已经转了一个弯,开口道:“想着方才要见母亲,有些紧张。”
这番答话还露出了些小女子的娇憨,自然是极为讨喜的。
夫妻二人执手一起进了清河院。
江挽衣出身名门望族,规矩礼仪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再加上她嘴角还呈了三分笑意,整个人看上去落落大方,称得上是赏心悦目四字。
她嫁给宋宣时年方二八,宋宣那时已经及冠三年,宋夫人也不过四十来岁。
她衣着偏素净,端坐在上,虽然年华老去,但依旧能从她脸上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宋夫人独自执家多年,对女儿家的人品德行尤为重视,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宠着惯着。
前世江挽衣不得她喜,估计一就是因为自己那时不甚懂事,显了些骄纵脾气来,二是因为宋宣洞房之夜直接离开,对她也不甚喜欢,于是便直接导致了江夫人对她的隔离。
想着,江挽衣已经松开了宋宣的手,微微行礼:“挽衣请母亲安。”
宋母看了她一眼,而后笑,接过了江挽衣手中的茶盏,并且虚扶起她。
江挽衣抬头对宋母一笑,轻退了两步。
“坐下吧。”宋母轻抿一口茶,笑道。
“谢过母亲。”江挽衣深谙宋母极在意礼仪,又行了一礼,方才坐在座上。
婢女上茶来漱口,接着端上了早餐。
侍妾、娘子平时是没有资格同老夫人同座一堂用早膳的,吃过饭后,江挽衣还要去自己的院里等各房的侍妾和娘子们来行早安。
江夫人只用了些淡粥,便似是有意无意的的开口:“宣儿,听说你昨日饮酒醉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