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显又急又气又好笑,道这孩子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你从前一个人还能任性,现在两个人就不能再任性了。
她瘪瘪嘴,没说话,费力地嚼菜吃,半天也没吞下去。
黎显无奈,只能抱着她安慰,“太医说的险情,你好好养着都不会发生,不就生个孩子,十个月很快的,我都能忍,你也忍忍吧。”
她蛮不讲理,一副我是孕妇我最大的无赖嘴脸,连连摆手,表示朕的君后一点都不心疼朕!
“有人会下毒,有人会行刺,我大着个肚子,一身武艺没处使,逃也逃不利索!说不定生之前就挂了!不生了不生了!”
黎显猛抽嘴角,啼笑皆非,“你是个皇帝嘛,胆子可不可以大一点?”
他指腹轻抚她光洁细嫩的下巴,她这几月愈发丰腴,像一只熟透了的蜜桃,仿佛咬一口那甜汁就会往外冒。他蜻蜓点水般吻上她饱满的唇,突然就有了些耳鬓厮|磨的味道。
他握了她柔若无骨的手,语声温柔,“我在这里,不怕。”
尧姜在他怀里弯了唇角,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新政涉及军功世袭,要对世家子弟进行考校,胜任者才能填补父职,承继功勋,如今堪堪提了一半,黎氏便诸多阻挠,想必恨她恨得牙痒痒,听说段首辅遇上好几回刺客,她在宫里也未必太平。
只能借助君后安抚黎氏,要杀她,也得等到这孩子出世的一日。
女帝仗着自己有喜,又复了从前骄奢淫逸的作派,新衣要制一整套的,连腰上的玉佩都得花纹一致,成日流水席似的用膳,燕窝都得排在最末端。为此君后不得不号召整个后宫缩减开支,把自己的嫁妆都花了,就为让她吃好些,她每日里剩下许多饭菜,他也就命御厨不再另做了,捡着她的剩菜随便吃点也就罢了。
尧姜在知道黎显连续吃了她三个月的剩菜之后,她终于良心发现了——她决定多剩点菜,免得让黎显饿着。黎显懒得跟她讲道理,他像许多初为人父的男子一样,毫无节|操地迁就着他的妻子。
朝堂之上偶尔有人谏言后宫开支太大,女帝就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云淡风轻地瞥对方一眼,意思是我吃我的,你管得着吗。
尧姜虽大着肚子,色|心未减,她完成生子的任务,君后宫中就去得极少,可夫侍们看见她就头疼,这货一来就狂吃,吃得他们倾家荡产,走的时候还顺走不少古玩玉器,连他们的梯己都不放过。
君后觉得人生奇妙,有她的地方总有奇迹,不久前恨他恨到死的夫侍们,还在向女帝告他的状,如今统一战线,哭哭啼啼地向他告女帝的状,说是内务府的例银有限,连他们的梯己都快被女帝吃完花完了。
黎显只能叹气,藏好幸灾乐祸,然后回答八个字:“事已至此,随她去罢。”
再后来,大家都习惯了……
尧姜吃光抢光花光的三光政策,终于在黔州一封密信到来之后,慢慢温柔了许多——她不明抢,开始暗骗。
她托付黔州总兵付律招兵买马,抢来的财物暗中运到东南。副总兵付铮如今身在东南,暗中聚集能人异士,要组建一支东南军,为免走漏消息,只能将信先寄到黔州,再以家书形势寄到她手里。
尧姜看到“吾妹亲启”四个字,终是笑出声来。付铮自那日殿上后,再没对她有一个好脸色,他赴任黔州,她在城楼上送他,他看着她,忽而在耳边击掌三下。
当日他在燕回楼,她用此法替他赶走姑娘们,是归家治业的意思。
他让她安心回去,日后自会帮她。
她通读此信,看到他妙语连珠,道黔州春来花开,风景正好,盼吾妹哪日携美同游,或可晚些时候,小侄儿牙牙学语,岂不妙哉。
所有人唤她陛下,只有他大逆不道,一口一个“吾妹”唤得亲切。
她握着那信,忽而就舍不得烧,正当愣神,有人就一掌拍她的头,惊得她下意识把信塞进嘴里。
颜指挥使扶额,只觉这货怀孕后蠢了许多,连忙捉住她的腕,伸手把沾了口水的纸团扯出来。
她连忙抢过来,气鼓鼓道:“你干嘛打我!”
他气得笑了,“我喊了你半天跟丢了魂似的,只能出此下策。”
尧姜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是皇帝,立马底气十足,“跪下!”
跪下给朕唱征服!
颜指挥使依言跪下,懒懒散散汇报完了黎氏的动向、段首辅的动向、谢御史的动向,没待她喊平身,就自个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