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过去,她只学会了一支曲子,用笛子吹,还吹得半生不熟,几次跑调。
老板娘终于表现出生气的意思,吩咐人教训教训她。
于是店里的几名伙计趁她睡熟时,把她抬着扔进了后院柴房内储存蔬菜的窨井里,并抽走梯子、收了长麻绳和藤筐,盖上了窨井的盖子。
不要以为每个密室中都会有奇遇,这个菜窨就只是个很深很宽大的菜窨,里面除了萝卜和大白菜,什么都没有。
之后,地面上的人似乎就把她忘了……
一天后,地面上隐隐有马蹄声,嘶喊声,和肆意放纵的大笑声。不知过了多久又归于沉寂。
三天之后。
生吃掉了几十颗大白菜的风倚鸾,终于用手在窨井壁上挖出了一竖排直通出口的梯槽,顶开盖子,带着一身大白菜的气味,挣扎着从下面爬了出来。
她原本就不喜欢吃萝卜,从今往后,白菜也免了吧。
爬出来之前,她还愤愤地念着,要把那几个小伙计暴揍一顿,然而等她的眼睛适应了地面上的光线之后,瞬间把想要揍人的念头完全丢到了脑后。
客栈里空无一人。
整个镇子里也空无一人。
他大爷的腿啊,看来又过征兵了。
那些个诸侯君王们,整日就不能消停着点!?
第2章 楫离
镇子官名叫绕水镇,因为大陆长河的其中一条大支流,在此处流出了一个Ω形状的大弯环,正好环抱出了小小的一块地界,天然形成了一个适宜居住的镇子。
绕水镇子又正好位于奉楼国、悍觞国、和玥阖国这三个诸侯国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的无主之地,或者说,是这三个诸侯国互相之间都不好意思吞占这块巴掌大的地方。
镇子里住着不足千户人家,大多时候,都过着闲适且没有追求的生活。
……
风倚鸾从菜窨里爬出来的时候,大约是午后时分,阴天,有风雨欲来之势。
镇子里,到处都是被洗劫过的景象,冷清、凌乱、萧条。
她在客栈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跑回自家的宅院。
宅院大门已经被破开,屋门也全都敞开着,堂屋、自己的房间、师父的房间、师父的画室,全都被翻的乱七八糟,几间房子里面原本就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翻就翻了,所幸,画室通往密室的暗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还是师父被抓走之前的模样。
风倚鸾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用手上下摸了摸,确定通往密室的门完好之后,转身返回客栈。
回客栈的路上,她在想,得先弄点吃的,把肚子填饱,再烧一大锅水,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就只能坐等他们回来了。
这些人,逃跑居然会把自己忘掉,真是十分欠揍呢。
回到客栈时,风倚鸾一抬头,发现客栈内多了一个人。
是一位负伤的布衣男子,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带任何东西,正沿着木楼梯往楼上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从门外直入,男子警惕地回过头看。
男子看上去在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一头黑发束起在脑后,面容和五官如同精雕细琢一般轮廓分明,眼眸深邃而明亮。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尘色,唇边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痕,全身上下至少有七八处伤口,衣服上渗透着大片血痕。
虽然满身伤痕,半身血污,布衣破损,却依然掩不住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度。
风倚鸾心说,这大约是她从小到现在,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即便是师父的爹和师父的爷爷在,也凭空画不出这么好看的男子吧。
风倚鸾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慌到差点忘了呼吸。若是男子盯着她再看久一些,她要么会直接憋到背过气去,要么会无师自通地顿悟出龟息术来。
男子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是确认她不会伤人,才强压着身上的伤痛,对她挤出一个微笑,笑容如同晴朗而明亮的阳光,忽然驱散了周遭的阴沉。
“这位……姑娘?这个镇子里面,只剩你一个人了?”
他之所以迟疑不知道该如何称乎,是因为风倚鸾身上实在太脏了,这几天,她在菜窨里滚了一身一脸的泥土,两只手更是又黑又脏,如果不看衣服的样式,根本难辨雌雄。
风倚鸾呆呆地点头,思维还停留在,这位大哥哥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