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武巧巧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一条不到五厘米的红色伤痕,“噢!还真的有!”随即抬高下巴一脸严肃。
我扭头就看到她一副太后驾到的姿态,“怎么了?”
她站住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幽深,“你知道吗?”
小律在旁边插了一嘴,“不,我不知道。”
可这并没有打断武巧巧坚持挺着用下巴看人的决心。
“其实我是大洋彼岸的公主,这就是他们千辛万苦来寻找我的标记。这一定是一种记号你知道么,这样王室就能找到我这个散落在民间的,娇弱尊贵的公主我了!哦~”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而小律那边传来了笑岔气的声音。
“你们知道么?天啊~那一定有一位骑着马的王子来接我的!”她作双手捂脸状。
“管家!哦对!还有管家呢?”再作惊醒状。
“看本公主如此美丽、举世无双的容颜!天啊我怎么会这么美!”她开始提领着不存在的蓬蓬裙。
“算了,毕竟你们这些凡人是无法达到我这等的高度的。”紧接着睥睨地斜视了我一眼。
“啊真的是,我怎么可以这么惊为天人!”瞬间脸上同时涌现懊恼与满足两种神情。
我:“”
小律不知为何目光呆滞,估计是笑过劲了。
而武巧巧还在闪烁着红心,旋转着,激动得根本停不下来。
我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为何没在出门前往包里塞几包药。
这时身后传来叫声,武巧巧立马一秒变淑女停了下来。我回头一看,是我们同班同学江雨树,她偏后面的位置隐约还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走近一看是学院另一个班的班长雷诺。
看着他们两个面带笑容地越走越近,可五个人没有一个想开口,我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展现了一个完美的久别重逢的笑容,“嗨!你们下午出去玩了么?”
江雨树低头笑了笑,把没怎么掉到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从下往上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才直视我们,笑着说,“对,去看电影了。”这时一直站在江雨树身后的雷诺才靠近一步,完全走到灯光下。
“嗨,诺哥。”我打了声招呼。
“墨爷。”雷诺裂开嘴笑了。
“你们两个去看电影了?”小律来回扫视着江雨树和雷诺,笑容的含义不言而喻。
“嗯。”江雨树又低头了,不过仍可以看到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有周遭突变的粉红色氛围。
结果长达几秒的冷场。还是得我来。我心底叹了口气。
我上下摆动了一下手,“那我们先走了?”说罢就往前走,同时看了几眼小律和武巧巧。她们补了句“拜拜”立马就跟了上来。走了几步后我再回头,就发现雷诺他们已经沿着一条靠近湖边的小道走了过去。
三人静静地走到宿舍群楼旁边时,小律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在一起了么?”像是在问我们,却又像是在问自己。“谁知道呢?”我耸了耸肩,“这种只要牵扯到好感啊,情愫之类的事情不都是奇奇怪怪的么。都难捉摸。”
其他两人都没吭声,身旁大道上不时经过几辆车,灯光把周围都照得明亮,她们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感。毕竟疯狂地玩了一个下午,还走了那么远的路去坐地铁。
很快,我们就分开,各自回各自宿舍了。在独自一人拐过路旁一棵低矮茂盛的树木时,孤独感就像脚边拍到的浪潮,时而推搡着我,时而拉扯着我。在被两旁宿舍楼夹出来的小道里,我站定,开始望着路灯发呆。周围的声音开始模糊起来。车辆开过沥青路面的压迫声,树叶拍打彼此的风声,远处类似救护车的鸣叫声。又是一个存在感稀薄的夜晚。我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后,对着路灯做了个粗鲁的手势,加紧赶回宿舍。还要洗澡呢,不然澡堂就要关了。
直到打开宿舍门那一刻,看到宿舍里明晃晃的灯光下,三个都戴着耳机盯着电脑的舍友,我都无比确信这一天的回忆,多年以后只存在大脑某个早就断开的被遗弃的神经元里,然后消逝,就像多年前扔掉用完的车票一样。
正是这种确信,让我后来被逼上死角,却无法解脱,如同蜷缩在笼子里的怪物,渴望又害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