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瘠玫瑰_作者:陈阿塔(61)

2019-04-19 陈阿塔

  宋桀走后,谢西然将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小东西抱上楼,帮她脱去酒气浓郁的外套,拿毛巾给她擦脸。

  屋里幽幽地亮着一盏床头灯,傅语诺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见谢西然离她很近,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谢西然不防,差点跌倒在地,等他重新靠过来给她擦脸,她又不依不挠地推了他一把,这次用力许多,但谢西然似有预料,纹丝不动,只是拿一双漆黑的眸子对着她。

  他攥着她的手,像怀疑她醒着:“阿诺?”

  傅语诺闭上眼,脸往枕头里埋,似乎又要睡觉,谢西然轻声喊她:“脸还没擦完,乖。”

  她埋在枕头里拒绝,发出断续的沉闷的呜音,谢西然要上手拉枕头,手刚碰上,她便像被什么讨厌的东西碰了一样猛地抬起头瞪着他,这强烈的排斥反应叫他僵硬地定住,手上的毛巾尴尬地由热转凉,好一会儿,谢西然才沉默地起身去浴室换布,再回来时傅语诺已经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傅语诺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家里。

  打着哈欠下楼,经过转角时瞧见谢西然正蹲在洗衣机前将滚筒里的衣服一件件拎出来,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淡定自若地拎出她的小内衣,傅语诺脸一热,当即跑过去:“叔叔,你在干什么?”

  谢西然见是她,将烟头按在阳台的扶手上碾灭:“做家务。”

  “做家务?”多久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了。

  他一脸稀松平常地挂她的内衣:“陈姨家里有事,请假几天,滚筒里还有几件衣服,你帮我递一下。”

  “……”傅语诺俯身一瞧,怎么都是她的贴身衣服???

  早饭也是谢西然做的,朴素的清粥小菜,照顾她刚遭酒精□□过的胃。

  两个人好几天没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谢西然没问她这几天住哪,和谁在一起,吃得好不好,也没问她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傅语诺自然也不愿意主动提。

  她动不动就跑出去的坏习惯由来已久,真要问急了又得跑,谢西然拿她没办法,索性也不提,小心翼翼地供着小祖宗的坏毛病。

  反正他们俩如履薄冰地维持着表面和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

  吃过饭,洗完澡,傅语诺换了一身衣服又往医院跑,一到医院就察觉到气氛不一般,许知凡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说话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几倍。

  傅语诺拉着何筝问他怎么了,何筝告诉她汉诺威钢琴系的教授向许知凡发起邀约,邀请他到汉诺威深造,还专门打了电话过来:“我看阿里老师态度很诚恳,挺看重他的样子。”

  傅语诺不禁感叹自己眼光好:“许知凡要飞升了,以后就是你我都高攀不起的国际钢琴大师了。”

  二人商议着给未来国际钢琴大师庆祝一番,傅语诺打电话到重庆火锅定了一堆吃的,准备中午偷偷开伙,许知凡怕破坏医院的规定,不敢去,可惜他瘸着一条腿,被恶霸二人组一人拎着一边胳膊驾到了医院的后花园。

  不会有事的!傅语诺拍着胸口向胆小的许知凡打包票。

  就是!何筝在旁边附和。

  何筝灵活得不像个病患,靠着一只手爬进旁边的废弃仓库连接排插,火锅滚滚沸腾,红艳艳的一锅,香飘十里,吸引来一群在前院散步歇息的馋虫。

  我小弟要去汉诺威了,汉诺威知道吗?汉诺威音乐和戏剧学院!何筝吃得嘴巴停不下来,还不忘炫耀许知凡,拉着病友问个不停,Arie Vardi听说过吧?那Karl-Heinz Kaemmerling呢?呃……这么说吧,李云迪就是那个学校出来的!

  哦!病友们纷纷表示懂了,一边附和着厉害厉害,一边忙不迭往嘴里再塞几个多汁饱满的牛肉丸子。

  本来只是三人团体的小聚会,最后变成了何筝和傅语诺为好友一掷千金,宴请病友,许知凡低调地接受夸奖和祝福,等蹭吃蹭喝的病友们散去,何傅二人已经吃得动弹不得,舒服地躺在草地上休息。

  许知凡默默收拾满地狼藉,嘴角悄悄挂着笑,好像从遇见傅语诺开始,他的好运就降临了。

  他很开心,能在大学的后半期遇到热心善良的挚友。

  中午那餐吃得太好,傅语诺在许知凡的陪床上一觉睡到了大晚上,要不是何筝伸来的大腿压得她胸闷气短,她还得睡到明天去。

  揉着眼睛打开手机一看,快十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