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有人想制造空难杀害我父亲,请立刻通知他们中止航程!”
控制中心要求验明身份,帅宁报出身份证号,对方仍持疑,那女警忙报上自己的警员号,并说:“刚才农园一路发生歹徒群体伤人事件,帅小姐一行和两名值勤警员受伤,你们可联系接警中心核实。”
帅宁心急火燎等了几分钟,那边回复说核实完毕已向指定航班发送信号,但飞机已起飞半小时,周围无降落地点,准备飞抵日本境内再寻求降落。
“不行!让他们返航!把我的声音接过去给我爸爸听!”
帅宁对着通话器咆哮:“爸爸!我刚才差点被人砍死,他们是冲着我们全家来的,我怀疑飞机有问题,您马上回来!”
帅冠宇正身处数千米的高空,飞机在白云上方平稳航行,毫无异动。帅宁的尖叫倒像地狱来使,向机舱内注入恐怖气氛。随行人员相互怔愣,之后一齐望向帅冠宇这个总指挥。
“老帅,怎么办啊?”
周玉贤慌忙抓住丈夫的手,身子阵阵发软。
帅冠宇面沉如水,两秒钟后下令:“听宁宁的,返航吧。”
要执行这命令难度不小,控制中心告诉帅宁,机场正处于忙碌状态,帅冠宇的专机降落须安插临时的空中交通管制,进而打乱其他航班的飞行计划,预计将使30架飞机延误起落,妨碍近千名旅客的行程。倘若事后检查出专机没有异常,机场和航空公司还将提起高额赔偿。
“我赔所有乘客每人十倍,不,每人三十倍的机票钱,如果事后无事,随你们怎么追究,总之快让我爸爸降落!”
帅宁的吼声和警车一起呼啸前行,如同穿过弹道的炮弹在公路上画下恫心骇目的轨迹。车速已近200马,左右被超越的车辆只留下模糊的残影,前方的障碍物箭射而来,每次都已近乎毫厘的距离与警车错身。
后车座上的女警像乘坐拉力赛赛车,系紧安全带,埋头拒看窗外景象,哆嗦着低喊“爸爸妈妈”,祈祷能平安与家人团聚。
帅宁也做着同样的祷告,她的脑子分裂成二重结构,一层全神贯注驾驶,一层上演着过去影像的走马灯。
当年她在美国加入飞车党,因违章记录太多被吊销签证驱逐出境,到了澳洲仍死性不改,与同好们在乡村公路上频繁上演生死时速,再度成为警局常客。
蹲警局时帅冠宇总是通过视频大骂:“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丢我的脸,你是老天派来收账的吗?是不是气死我才甘心!”
她无动于衷地坐在屏幕前,坚韧的脸皮刀枪不破,观看父亲暴怒无奈的模样,心里舒坦无比。
谁让你忽视我,总不搭理我当我是空气,那我就自己强化存在感啰。
只有靠这种极端方式,父亲才会腾出宝贵时间给她“关爱”。
从小她就知道他很优秀,拥有过人的才能和骄人的事业,得世人仰慕,家人敬爱。她也用无限崇敬的目光仰望他高大的背影,渴望被他关注,被他欣赏,被他承认,给予她发自内心的爱。
以前不务正业,吃喝嫖赌的劣行和后来自强不息,攀登高位的奋斗都源于这种渴望,虽被她一再回避却始终燃烧于心底。
女儿的自信永远扎根在父亲骄傲的眼神中,她的根系还未健全,不能失去父亲!
交警队已盯上她,起初只有一辆警车追踪,逐渐增加到四五辆,警控中心也通过警车内的通讯器警告驾驶员停止超速驾驶,否则将承担刑事责任。
帅宁无视女警劝阻,施展眼花缭乱的车技,经过险象环生的赛程来到浦东机场。
控制中心说帅冠宇的专机已在四跑道安全降落,她弃车冲进对应的航站楼,闯入接机口,像灵巧的猴子跑跳纵横,躲避保安们抓捕,直奔父亲归来的站台。
帅冠宇一行刚进入航站楼,前方滚来喧哗,奔跑在前的是他披头散发的女儿,穿着不合时令的白色短袖体恤,远看印满红花,近观全是血迹。
他惊悚地迎上去,紧密的相拥,父女俩都阔别已久。
“对不起,她是我女儿,一切责任我们都负,请别对她动粗。”
帅冠宇大声恳求拥上来的保安,跟他们来到保安中心,路上脱下大衣罩在帅宁湿透的衣衫外,一直牵着她的手。
帅宁觉得时光恍惚倒流了二十多年,那时每当她遇到危险,父亲就会毅然担起保护的责任。
狂乱的心跳稳定下来,犹如安然到港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