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宁摇摇头:“我就是闲来无事闹着玩,我们冠宇地产来莲花乡做项目还得求你帮忙照应,心意都没送到,反赢你的钱,太不厚道了。”
说完端起茶杯,慢慢吹散杯口的热气,嘴唇贴着杯沿装模作样吮饮,以悠闲彰显淡定。
崔明智额头的汗水也像热茶滚烫滚烫的,伸手用力擦了两遍,不由自主联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黑帮电影,戏里大佬对峙的桥段就酷似目前的场面。他默默祈祷老板别意气用事,自己还想留着这条命回家过年呢。
皮发达见帅宁颇有大将气度,轻视减退不少,假装咳嗽代替催促,也想保持庄重。
帅宁从容不迫地放下杯子,用闲谈的口吻进行商谈。
“你上次提的三点要求我都听说了,做买卖凡事好商量,可我们签这个项目时被县政府强行摊派了一个烂尾楼盘,就是鹊州高新西区那个金辉世家。”
皮发达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当初我看那楼盘广告打得响,差点就买了,幸好没出手。听说开发商是前任县长的亲戚,县长下台他也跑路了。”
金辉世家的房子初售价8000多一平,一套两居室最低七十万,他一个贫困农村的村委会主任说买就买,口气像在市场上捡大白菜,足见手头阔绰。
崔明智一想到那些钱都是他干尽坏事捞取的不义之财便咬牙痛恨。
农村穷,多半毁在这些恶霸蛀虫手里。
帅宁顺着皮发达寒暄两句,切入主题:“我精力有限,不能同时兼顾两个大工程,得先料理好城里的烂摊子再做花果岭的项目。到时我们双方坐下来详谈,我一定尽全力满足你们的要求,毕竟以后景区的经营维护还得依靠当地乡亲嘛。”
她措辞圆融,辟出回旋余地,皮发达有了体面,态度和蔼了,伸着短颈表示赞同。
帅宁又说:“我想先把路修好,交通便利了外面的客源才能进来,人气旺了你们这儿的赚钱门路也会更多,而且那还是政府工程,有县委的人做监理,延误工期对谁都没好处。”
皮发达只想吃肉,管她先上冷盘还是热菜,一口咬定要照他原先提出的要求,先收50%管理费。
帅宁周旋:“工程款是县委分批拨付的,一部分直接打进了材料方和筑路公司的账户,我们经手的并不多。这样吧,先付给白莲村二十万预付款,等两个月后收到第二笔钱再付一部分。”
她试图蒙混拖延,马上受到警告。
“你可别糊弄我,我们村三千多人,两个月后不付钱,我能叫上一千人把修好的路全撬了你信不信?”
帅宁很想砍下这流氓的猪头做烧腊,内心越愤怒,面上越是笑呵呵的。
“哈哈,那是当然,谁不知道白莲村里里外外都是你皮村长说了算。同样的,花果岭项目也是我说了算,做买卖讲诚意,我都当面许诺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转头下令:“崔助理,让财务开五十万现金支票,明天派人送过来交给皮村长。”
皮发达不置可否,看样子接受了她提出的协议。
踏上回程,帅宁显出冷峻本貌,吩咐崔明智:“跟齐云说,以后村民再去闹事,就把他们的所作所为统统录下来。工地也装上摄像头,把那些去偷盗建材的人录下来,攒够证据再找他们算账。”
放长线钓大鱼自是上策,可这线要放多长,最后能不能收回来崔明智都得打问号。
假若老板的计谋只是被动挨宰,那也太消极了。
二十多分钟后,司机的话将他心里的问号变成惊叹号。
“宁总,后边有辆面包车,不大对劲啊。”
另外三人回头张望,见五六十米外缀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前车牌上糊满泥巴。
大货车藏车牌是为了超载,公车藏车牌是为了躲稽查,豪车藏车牌多半是偷来的赃车,高速路上藏车牌可能是走私贩毒。这荒山里的小破面包车用泥巴掩盖车牌,开车人定不坏好意。
“宁总,兴许是冲着我们来的。”
崔明智惊慌,起初怀疑皮发达,可一想那人已与帅宁达成协议,没道理再难为他们。若另有其人,事情就更凶险了。
“宁总,可能是绑匪。”
保镖陈杰峻急道出最坏的判断,莲花乡不仅有以皮发达为首的恶势力,还有些游手好闲的盲流,刚才帅宁在镇上豪赌,风头过胜,没准被见财起意的人盯上了。
躲避绑架是富二代的必修课,帅宁理论实践都不缺,镇定指示身旁心智已乱的司机:“专心开你的车,别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