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似是舒了口气:“那大姨便放心了。要是你不嫌弃就先在大姨家住下吧,大姨也好跟你张罗着修堂子,让乡亲们帮个手,等堂子盖好后你再搬过去。”
她有些犹豫,现在她确实没个落脚的地儿,要住只能花钱住镇上,但是天黑路滑的再到镇上确实不容易,但是贸然住在村长家也太打扰人家了。
村长见她不说话,眉头紧锁,又道:“就住下吧,都是一个村的人,甭计较。大姨家就三口人,到时候你跟大丫头睡一屋。”
“那便打扰您了。”
见她松了口,村长眉头舒展开来:“这不就对了吗!”
“快把东西放下,该吃饭了。”
三月份没啥吃的菜,多数种类的菜还刚刚种进地里,桌子上做了两个菜,一个是白水白菜沾辣椒,另一个则是因为自己来了,许有意加炒的嫩豌豆角,看着上头沾着的油水,是狠铲了一勺猪油才炒得出来的样子,随后是一盆清粥。
清苦的人家日子过得苦,能顿顿吃的上白米饭不容易,所以一般早晚都吃粥,大米便可以吃的久些。
村长歉意的笑笑:“大侄女快吃,家常便饭,家里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明天我便让你大姨父把那鸡杀了吃顿好的。”
“别别,千万使不得,您这样可就让我受不起了,我昔日和母亲在外游医时风餐露宿是常事儿,有顿热菜吃已经很满足了。”她受宠若惊,被村长的热情朴实给震动着。
村长见她大口吃着白菜和喝着粥,毫无介意的模样自己才把碗送到了自己笑出了褶子的嘴边。
晚上傅萱和村长的女儿挤一间床,屋子虽然不大,但还是该有的都有,村长只有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子,家里自然宝贝的紧。
孩子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突然有个陌生人要跟自己睡,还是有些局促的,没和傅萱说什么话,怪懂事的把床铺好。傅萱也累了,也没有和孩子套近乎,沾在床上没多时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绵了几天的雨照样也没有停下,不过好在比昨天的要小一些,施工队如约而至,村长领着人到了傅家原来的地。
枣子树还在,十多年过去,树只是长粗了,倒是跟儿时没有太多差别。以前的土房子早已经垮烂了,土墙被雨水冲刷消灭,只剩下些破瓦朽木,提示着此地曾今是有户人家的。
傅萱望着眼前的破败景象,忍不住摸了摸包袱,低声暗道:母亲,咱们回家了。
即使这片土地看起来有些不堪,但却牵扯着她的心,她长吐了口气,也就不耽搁时间,让施工队动工。
回村之前她便已经和施工队商量好了堂子如何修建,银子也算好了,现在便只用等着堂子盖好。
她现在住在村长家,过来监工倒是方便得很,但是一直住在村长家她心里过意不去,今儿早上她便和村长商量说给一些银子算是住宿,但是村长坚决拒绝了,让她实在是又感激又困扰。实在无法,她便决定去一趟镇上,买些大米,肉和菜给许有意,这样自己心头也好过些。
于是交待好这里的事情后,她便跟许有意借了个背篓上镇去买东西了。
绕过一片楠竹林,往上爬个颇就到大路了,兴许这时候有牛车上镇,没准儿还能搭个车,省下些脚上功夫,如此想着,傅萱不禁加快了些脚步,身影隐匿在了修长挺拔的楠竹林里。
楠竹林对外有户人家,此时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竹林里,傅萱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太听真切什么,反倒是被楠竹叶上蓄积的水珠给砸的一个哆嗦,她赶紧回了神往大路上去。
“宝儿啊,快,试试娘前阵子让裁缝给你做的新春衣合适不。”竹林外那户人家的院子里,一个中年女人捧着两件春衣正朝着坐在院子里的男孩子去。
“娘,我不想试,我要吃肉。”被唤做宝儿的男孩子吸着鼻子上挂着的两行鼻涕,撅着嘴,鼓着眼睛瞪着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没有被那孩子的傻气惹恼,反倒是和颜悦色哄道:“行行行,晚上我让苏小只煮灶上的腊肉吃行不,听娘的话,把衣裳试一试,咱打扮的漂漂亮亮,娘让媒公给你说亲去。听说咱们村里来了个模样可俊俏的女人,要在村里落户呢,现在都开始修房子了。”
代宝儿又吸了吸鼻涕,傻愣愣的眼睛里放出一些光来:“嫁人,嫁人好,宝儿要嫁人了!”
苏小只在院子边上用搓衣板儿在石桥上洗衣裳,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禁冷笑:自家大姨还真是想得周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盖的起房子,能看得上代宝儿那好吃懒做的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