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力匮乏的楼阙在脑海中把每一次欢愉的细节回想了一遍,甚至又把洞玄子三十六式逐一想象了一番,最后却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毕竟这不是画寻常的春宫。那女人的嘴巴毒得很,画得不好是要被她嘲笑的!
沉吟之间,楼阙已经带着奇怪的笑容不知不觉地绕过了屏风,转到后窗那里去了。
窗外是一处巴掌大的小园子,景致格外清幽,一角一落都自成天地,特别适合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如果她来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吧?
楼阙这样想着,唇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这时,身后的卧房内忽然传来了桌椅碰撞的轻响,随后又是一声压抑的惊呼。
楼阙一惊,慌忙转过屏风,冲了进去:“站住!”
一道人影慌慌张张地正要逃离,却在门口被楼阙一把扯住了衣袖:“谁许你进来的?!”
那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上梨花带雨。
竟然是刚刚成了府中笑料的陈四小姐大驾光临。
楼阙脸色沉了一沉,下意识地往桌上瞟了一眼,果然看见那幅画已经不见了。
“拿来。”他冷着脸伸出了手。
陈景真脸色惨白,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后背却撞在了那半扇关着的门上。
“桐阶,”她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了声音,“你要什么?我没有拿你的东西!”
楼阙没心思看她耍赖。
他毫不客气地把陈景真的胳膊扯了过来,伸手往她两只袖子里摸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
“我说了,没有!”陈景真又羞又怕,眼中却又似乎添了一点异样的神采。
楼阙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他粗暴地抓住她的肩,把手伸进她的怀里掏了几下,果然摸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这是什么?”
陈景真见抵赖不过,立时换了一副面孔。
她站直了身子,眯起眼睛迎上楼阙的目光:“不错,我是偷了你的大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画的是落桐居三少奶奶吧?”
楼阙的脸色阴沉得好像要滴下墨来。
陈景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三少奶奶在我们面前一向人模人样的,要不是看到你这幅画,我是做梦也想象不出她会露出那样淫荡的表情……”
“闭嘴!”楼阙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陈景真不怒反笑:“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呢?让我猜一猜吧:她的这幅模样,到底是你自己心里的那点儿龌龊的想象,还是——你其实早已经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楼阙忽然勾了勾唇角,目光依旧阴沉沉地看着她:“陈四小姐,你想怎么死?”
陈景真掩口笑了两声,神情十分愉悦:“看来是被我猜着了!在朱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你们两个已经做了很久了吧?”
楼阙点燃蜡烛把那张纸烧掉了,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淡:“陈四小姐马上要做二哥的侧室了吧?今后见面,我还得唤你一声‘陈小嫂’,你今日出现在我的卧房里,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陈景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凶光:“昨日之事,根本就是那个毒妇害我!是她把楼闿骗到书房去强奸我的!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如果不是她……”
楼阙冷声道:“你放心,就算她没有及时出现,我也不会喝你的茶。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多生事端?”陈景真苦笑起来,“我确实是在多生事端!昨天我被人算计,莫名其妙地失了清白……我原想着这府里只有你一个人是正人君子,或许能帮我做主……谁知道那毒妇竟会是你的姘头!我来求你,简直是自己往人家的刀刃上撞,哈哈……”
楼阙再次冷下脸来:“陈四小姐,我记得那茶里的脏东西是你自己放进去的吧?你自作孽不可活,这会儿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谁呢?”
“哈!”陈景真又笑了,“你待她还真是有心,连旁人骂她一句都听不得!你大概忘了你们的身份?楼阙,你猜我敢不敢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随便。慢走不送。”楼阙回到桌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