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是火辣辣的痛,可是她的心更痛。
「你疯了!」
她娇喘连连,因缺乏空气而透红的脸蛋,彷佛抹上了千层瑰丽的胭脂。
他的胸膛起伏不已,紧绷的身体痛苦地压抑着,握紧的指骨也格格作响。
「怕了吗?」舌尖舔了舔嘴角,他尝到了咸甜的血腥味,也尝到了她残留在他唇上的味道。
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他笑得阴鸷轻浮。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软嫩的小手把衣领拢得死紧,抖个不停,一双水瞳不可思议的死瞪着他。
「识趣的以后就不要再招惹我们姓薄的,否则我不会再客气了。」看着她绯颊冷艳、双唇微肿的样子,他额暴青筋,黑眸里的冷焰余烬未熄。
「薄非寒,我不会原谅你的。」她梗着嗓,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对陌生人似的,既羞怯又恐惧。
从前那飒傲隽冷的男人到哪里去了?她一直倾心的男子到哪里去了?
「随妳的便。」
故意撇开视线不去看她泪眼婆娑的柔弱样子,他怕自己一时心软,会按捺不住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恨他吧……
只有绝对的恨才能释去她心头深处矛盾的痛苦……
「咳咳──」窗外一声咳嗽声,打破房间内弥漫的瞹眛气氛,门外的人给足了时间,才轻轻敲门而进。
「烈叔?」他抬头,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在此地出现的人。
狄乃烈干笑了两声,宽慰的望着醒来的他,也克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在衣衫不整的两人身上打转。
「非寒,你爹托俺来的,带你回去。」
她瞠目无言,怔怔地看着那个对她伤害至深的男人,随着来客离开了医馆,也离开了她的生命之中。
第26章 只影向谁去
转眼寒冬降临,万物枯败。
荷凋菊残,这是一个没有花的季节。
歌舞升平的京城,仍然是朱门酒肉臭,但是贪赃枉法、恃强凌弱的事情,倒像是随着寒冬而螫伏在地底,沉寂了不少。
日复一日,佟如雪照样的镇守着百草医馆,每天还是有看不完的诊,间中背起竹篮子上山采药,日子过得清闲而充实。
风花雪月虽然缺了一角,但他们的行侠仗义之心不减,只是英雄的用武之地,换转在替小孩子拿下缠在树枝上的纸鸢,或是替年迈的老婆婆捡拾滚满地的柿子之上。
他们还是有定期一聚的习惯,尽管只余下了三人,欢笑声却比从前更响,南宫月常常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逗得佟如雪开怀大笑。
白天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婉的笑,只是偶尔经过逍遥居的门口,眼神会不期然的穿过一桌桌呼朋唤友的喧闹酒客,飘到某个空旷的角落,然后……眸里的落寞就会越堆越浓。
「他应该在丞相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吧!」
小嘴喃喃的自言自语,她拍了拍僵冷的脸颊,刻意的让笑意重回面上。
不想不想……他怎么了与她何干!
陡地,前方吆喝之声大作,飞尘滚滚中,一大片黑压压的事物缓缓逼近。
车辚辚,马啸啸,大街的末端出现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人骑着马,马拉着车,车上载着如山高的东西。
纤足挪移,她和大伙儿一样退开了一条通路。
「这车队是从哪儿来的呀?上面运着这么多的东西,要到哪里去了?」
菜摊老婆婆活了一把年纪,见到这副阵仗倒是没几次。
「妳不知道吗?」说话的是旁边摆摊的算命先生。「这些都是全国各地官员呈上的当地名产,什么苏绣、蜀锦、徽墨、西湖龙井、景德陶瓷、和田美玉、南海珍珠……听说北陵国国王带着小公主千里迢迢的来了,要向我们示好结盟,皇上为了彰显□□的声威,特意隆重其事,下令民间各地征集最上等的物品,运进皇宫,以迎接下月初北陵王的到临。」
「所以说,这些东西都是给那些蛮夷享用的啰?」
所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一直竖起耳朵聆听着的包子档摊贩不禁插嘴一问。
「唉,要不是当年佟大将军被奸臣所害,早已把那班野心勃勃的外族打回了他们的塞北老家牧羊去,哪容他们仰着头用鼻孔在咱们中原地方撒野?」
握着插满冰糖葫芦的干草捆子,年轻小伙子忿忿不平的哼着。
听他爷爷说,当年的佟将军头带凤翅兜鏊盔,身披黄金锁子甲,脚蹬配鞍骏马,手荡着长五尺宽三寸的降魔宝刀,圆睁怒目,无惧敌兵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他和他麾下的佟家军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几令外敌闻风丧胆。那道豪迈的英姿,那种轩昂的气魄,至今仍为百姓所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