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当时很讨厌那样的生活,很可怜我的父母……然后,没过多久,我爸就离开了科研岗位,转入文职……文职升迁空间比科研学者大多了,而且我爸这个人似乎也更适合这种职业,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爸已经爬到了一定位置了,我的家人再也不用苦求他人为我看病,我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可是……”
凌肃越看着诗三:“我却……开始讨厌我父母了……”
诗三闻声道:“……因为你爸爸妈妈变成了那个曾经一脸高高在上的老家伙吗?”
凌肃越一听,露出颇为诧异的目光,紧接着,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诗三的脸蛋:“对啊,不愧是早熟的家伙,真懂我。”
他道:“每天看着我妈一脸虚伪的假笑和我爸一唱一和,看着我爸假仁假义地说着慷慨激昂的话,听着他们虚假的寒暄……他们让我笑不能笑,哭不能哭,他们说我们家已经走到今天了我必须懂得自己该做的事情和该有的样子,千万不要像lǐ天一那样……把自己父母也拉下水……我每天开始很烦躁……我开始搞不明白,我到底期待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父母……”
说着,凌肃越松开诗三,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道:“诗三,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个理想,我发誓一定要实现。”
“什么?”诗三也想躺下,却被凌肃越挡住并指了指她受伤的脑袋,诗三只能作罢。
“我要开个酒吧。”
“啊?”
“我说我要开酒吧。”凌肃越看着诗三道,“我已经决定了,三十五岁之前,我要为了我爸我妈而活,我要好好奋斗,争取上进,干到一个不错的位置,挣够钱,攒足人脉,让他俩安心……然后,三十五岁之后,我要为自己而活,我不要变成我爸妈如今的模样,我想活成我自己,在遥远的丽江啊、大理啊开一间小酒吧,每天吹着口琴,看着人来人往,养一只狗一只猫,过着惬意的生活。”
凌肃越伸手对着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白云:“每天晨起开门,我在厨房做着小蛋糕,听着外面游人的欢声笑语,让酒吧像一间茶社那样,每天傍晚端上美酒,看着大家纵情声色……”
凌肃越说着,对诗三笑盈盈地伸出手:“我的竹马小姐,如果我有幸,能邀请你做我酒吧的看板娘吗?”
诗三想了想:“要穿女仆装吗?”
“你想穿什么穿什么。”凌肃越露出一些贱贱的的笑容,“反正你身材好,无论穿旗袍还是女仆装都好看。”
“旗袍好,旗袍我喜欢。”诗三顿时眼前一亮,“OK就这么定了,我要做你的看板娘,位置给我留好了,我要高薪。”
“没问题。”凌肃越点头,“我对钱又没什么追求,你想给自己开多少薪水就开多少薪水,还不行吗?”
“哇,这个好这个好。”诗三顿时伸出小拇指,“你跟我拉钩,免得你反悔,快,拉钩。”
“好好好……”凌肃越无奈地伸出小拇指和诗三勾在一起。
“然后我也决定了,我要考上一个爸妈相对满意的大学,然后……我的兴趣爱好一个也不能放弃!我要顶住压力!”诗三信誓旦旦道。
“好好好……”凌肃越虎摸了一把诗三脑袋完好无损的地方。
两人的眼底满是对未来世外桃源般生活的无限憧憬。
……
镜头再次一转——
进入j春区工作的凌肃越,就等于进入了一个唯有升迁和离开才能带来自由的大监狱。
这有点像无人生还的游戏。
离开代表着放弃和失败,升迁代表着胜利和前进。
决定35岁前为了家人而奋斗的凌肃越当然选择一路升迁。
但是,升迁的道路势必是一场走向黑化和油腻的修罗路。
投身于权力的阶梯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人都逐渐开始身不由己,戴上厚厚的面具,隐藏和伪装自己的本性。
踏着染血的阶梯每上升一步,就像是手机越狱后开启了新的权限,手中所拥有的权利和金钱就多了一份。
权力之中的人一旦体会到高位带给自己的快感,他们就会自动化为权力的阶梯本身,再也无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