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到了村口便进不去了，因为家门口都是羊肠小道。
凌柱子便下了车，闷不吭声的抱了一个坛罐就先往家里搬。
车夫也帮着搬了两趟，这才都搬过去了。
车夫走的时候，凌霜多给了两个铜子还给了一个包子，笑道：“多谢你呐。回去慢点……”
车夫笑的见牙不见眼，道：“哎，你以后一定成大器，我在外头拉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这么大方，竟将我们这等人放在眼里的……”
凌霜对着他笑。车夫眼中微含了泪光，转过身拉着牛走了。
他真的很爱牛，还分了半个包子给牛吃。
这个时代，牛的存在相当于现代一家人的小汽车吧。
不，更重。牛是活物，有些人艰难之时，与牛处出感情来了，哪怕饿着肚子，也是要给牛吃的。
现在日子不好过，哪怕家境好的，也抵不过现在的物价。
这车夫有牛，以前家境肯定不差的，如今……一个包子，就让人家眼泪包包的了。
第564章 乐天
凌霜想起现代，有时候买了包子，不合口味就扔掉了，有时候买了吃的，水果啊，零食啊，囤多了忘记了吃，有些放发霉了就扔掉，或是过期了直接进垃圾箱……
隔着岁月与时光，这里的人，却……
凌霜想着便回了家。
凌爷爷和凌奶奶已经对着几个箱子沉默了。
凌柱子一声不吭的看着箱子，来了村民过来看，他也不打开，只说是鸭蛋。
众人看他跟宝贝似的，便笑，以为他是怕方子被人偷了去，这才防范至此。便取笑他，凌柱子也只是一声不吭的。
村民们看了一会便出来了，三三两两的道：“不过一个破咸鸭蛋，有啥可稀罕的？我们也会腌，不过是用些盐巴……”
“你说的容易，现在盐一百多文一斤，你倒去买啊？！”一个村民怼道：“你能腌，你去买啊……”
“凌霜不是说过在山坡上弄来的咸水吗？！”一个村民嘀咕道。
众人心中都犯着嘀咕，面上不显，其实都心照不宣的，他们想学了腌了蛋去卖了赚钱，但是绝对不舍得买盐的。因此到了晚上，谁不到山坡上去溜哒两圈。
只是都不愿意戳破罢了。
正说着，看到凌霜往家走，便笑嘻嘻的看着她。
“……”凌霜看着村民们特别无语，“咋了？！”
“霜儿啊，最近咋没见你上山坡啊？！”村民们道。
得，惦记着那咸水的事呢。
凌霜笑道：“那咸水早没了，那山坡上如今哪还有什么咸水?!我们家现在，用盐来腌了，哎，成本上来了不少，也赚不到多少钱了……”
“这样啊……”村民们一时有点失望。
“现在城里鸭蛋卖的贵，粮价更贵，盐还在涨……”凌霜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家这鸭蛋能不能卖得下去，还不好说呢……成本上来了，价格就卖的贵了，到那个时候，谁有闲心买这个吃，现在也只是吃一时新鲜，又不是啥好东西……”
凌霜叹道：“有那闲钱，都去买粮食吃了……”
“也是！”村民们叹道：“若有闲钱，都去买粮了……”
他们是认同凌霜说的了，估摸着凌霜卖咸鸭蛋，也卖不久了。
不过他们还是问道：“你现在有了些本钱，可还想做啥买卖？！”
凌霜道：“赚的还不够买粮吃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哪还能剩下什么本钱？！若是有，我一定与村民们说，大家一起活下去，也是好的……”
村民们也只是这么一说，自是不信她能折腾出什么大买卖来的。便都笑应了。
凌霜往家走，回首看了他们一眼。
于苦难之中，苦中作乐的村民们，笑容依旧灿烂，透着苦涩。
农民都是乐天派。
女配系统发觉她情绪不高，便道：“赚到钱了，不高兴吗？！”
“有人能用三百两买一对红烛，也有人，连饭都吃不起，”凌霜道：“你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女配系统沉默了一下，道：“所以呢？！”
“我也不知道，”凌霜道：“我只能尽量做点什么，能做到哪一步，我却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