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和太监也都从外面跑进来伺候,又是倒茶又是捏肩捶腿,闹了好一会儿,老王妃才缓过来。
“不中了,”她弱弱道:“我是不中用了。连这个土包子都能忤逆我。”
孙嬷嬷跪在她脚边,诚心说:“娘娘,您歇着。听我一句话,小王爷从来都是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若有真有…”
人多嘴杂,她把断袖两个字咽下,接着道:“若真是,我们不可能看不出一丝端倪啊。”
“你不知道,这孩子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主意可大着呢。从小有什么心事,就是憋着,就是不说。就拿我交待给你的事来讲,他怎么想的,他倒是说啊。打了常云算怎么回事,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孙嬷嬷说:“这不能这样说啊,老王爷去世的突然,小王爷那时又小,爷两个这么好,他肯定受打击了。再后来,人人都说他是扫把星,天煞孤星,克姻缘,克亲友,他自己个怎么想呢。这么些年跟着那群道士修炼,难免孤僻嘛。”
对啊,对啊。
姜淳在心里猛点头,她发觉孙嬷嬷这人真是成精了。
老王妃十分情绪化,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脾性上来十头倔驴都拉不住。
她一开始不劝,先躲出去,指不定在哪儿磕了半斤瓜子了,等人冷静了,她再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老王妃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人,她都能顺毛。
姜淳自诩在袁家被折腾得算是能沉得住气,练就了一身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跟孙嬷嬷比起来,她还是太嫩了。
孙嬷嬷又说:“娘娘对小王爷筹谋了半生,人人都看在眼里。可您想想,如果是您都已经行过冠礼了,还有人事事帮你安排。甚至,甚至是床帏之事,娘娘你也难保不生气吧。”
“我这,我这不都是为了他好嘛。”老王妃攥着手绢,抹着眼泪。
孙嬷嬷说:“小王爷他心事不愿意说,娘娘纵然是为人母,难道就能断定,你想的就是他想的吗?”
“可他不该跟我对着干啊。”
“那您装病逼他成亲呢。”
老王妃:“……”
姜淳眼见着老王妃没有之前那样咬牙切齿了,显然听进去了,知道这时候该自己推一把了,她给婆母奉了一盏茶,试探着道:“王爷可能独自个惯了,猛然多了我,所以不习惯,给他些时间适应也好。”
是啊,所以不要再怪我了,让我满月回门吧。
“承修自然是好的,我确实也是逼得太紧,”老王妃吸吸鼻子,抬起头了刮了姜淳一眼,“都是你的错。”
哈?
姜淳笑容一僵,怎么回事,怎么又转到我身上了。
老王妃端直身子,道:“你说你长得也挺好看的,肌骨也算莹润,行止也算端庄,但就是差了点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姜淳摸了摸自己最近被养的肉感的脸,老王妃盯着打量她好一会,被她不开窍的样子折服了。
“女人味,女人味啊。”老王妃道:“想当初,打老王爷主意的人能从皇宫的丹霞门排到飞凤门,你说,怎么就被我拔得头筹啊。”
“怎么样,怎么样啊。”姜淳追问。
“还不是我….”
“娘娘,”孙嬷嬷咳嗽一声,“您又说岔了。”
幸得她拉一把,老王妃回到正题,“那个,总之拴不住丈夫的心,妻子也有错,我听说你常亲自下厨,这很好。”
她对女婢吩咐,“去,把那个洛阳从来的画册子拿来。”
女婢应诺,不一时端着一个漆盘,上面放了一个画册。
“这里面是洛阳最时兴的成衣款式,我这里是独一份,辅国公他们那些人家且排着队呢。”
老王妃招手让姜淳过来,翻开来一页一页的点评。
“这个怎么样。”
“纱做的,现在穿还冷吧。”
“这个呢,”
“束,束腰会不会太紧。”
老王妃嫌弃得瞄了一眼她的腰身,“那这个呢?”
“这个,”姜淳细看那抹胸襦裙,“会不会太露了。”
老王妃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叫你穿到外面,就在屋里给王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