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岐脸上一热,从榻上起来,坐在边上,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亏欠你。”
“亏欠?”姜淳也坐起来,疑惑道:“殿下哪里亏欠臣妾了?”
萧岐背对着她,姜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隔了良久,萧岐缓缓道:“嫁给我,你就不怕”
“怕?怕什么?”
姜淳说出口,才猛然明白。
对了,原来症结这里,是为了那天煞孤星的命格。
也是了,她长在齐国,从小到大,小齐王的风评就一直很好,封国管辖的几个州风调雨顺,从无苛政。
虽然按照律法,封国的王爷不直接参与政事和军务,但有总览的职责。人们也从未听闻王爷苛责下属、仗势欺人。不仅如此,慈善爱民也是常态,若说这样的人会刻薄妻子,真是没有理由的。
唯一的缘由,居然是怕那天煞孤星的说辞,怕会伤害到别人。
姜淳的心顿时变得特别柔软,不禁的感叹,我的夫君真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啊。
她忍着眼中微微的泪意,温声道:“我怕,怎么不怕啊。”
萧岐听到这句话,肩头一塌,心中不禁有些自嘲。
可马上又听姜淳说:“我怕殿下会因为这个,疏远臣妾。也怕臣妾分担不了殿下一点寂寞。”
萧岐猛地回头,但见姜淳眼中泛着光亮,她说:“殿下,你别忘了,我的八字跟你尤其相配啊。你是孤星,我就是福星。我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
萧岐呆愣愣地看着她,回想起他印象中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长姐与嵇家举订婚,大宴满城亲贵三天三夜,整个宫城热闹非凡,可他偏偏身体不争气,又得了风寒,头晕脑胀。
老王妃不让他出来见客,就只能在自己的院子中修养。
那日,恰巧一个大雁的风筝掉在院中,他命人把风筝捡起来。
那风筝做的很有意思,骨架扎得不错,但画的也敷衍,他想象得出,画画的人刚开始是想好好做来着。
哪知到后面就没耐心了,只花了个一支翅膀,另外一只只有寥寥几笔,两只脚只画了两笔,最后写了尾巴两个字。
他拿着风筝看了好久,下人们见他喜欢,就说会给他再做一个好的。
这个不知道那儿来的,指不定干净与否,要不赶紧扔了吧。
萧岐稍稍起来的一丝童心,又被掐灭了。
事实上,他也习惯了。
萧岐命人把风筝修好,再务必找到主人,归还给他。
这时候约莫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探出头来,粉色披肩,杏色衣裙,俏生生地问:“小哥哥,我的风筝你看到了吗?”
之后,萧岐才知道,这是忠毅侯的女儿,紫英伯老夫人的外孙女,名叫姜淳。
他把这桩往事放在心里,但并没有忘记,萧岐一直记得有个把春天系在大雁尾巴上,飞进他庭院的小女孩。
只是到了很久之后,才把这些往事和眼前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姜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颊,“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吗?”
萧岐摇头,伸出想去抚摸她的头,但又在半空中僵住,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姜淳见状一把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傻傻地笑了。
萧岐这一刻有些晃神,身子不自觉地往她身上靠近。
姜淳却只让他的手停留了片刻,便拉开了,钻回被窝,打了个哈欠道:“殿下,歇息吧。我真是困了。”
说罢真的闭眼打起瞌睡来,萧岐看着自己的手,怔住了。
怨不得姜淳欲擒故纵,撩完就跑。一则实在困了,二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化也非一日之暖。
一时的情动,不能代表什么。
说句实在的,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在那时那景,恐怕都会动心。
但并不能代表这人喜欢你,姜淳知道,对于萧岐来说,内心封闭实在太久了。
这门得一点一点的撬,不能奢望一蹴而就。
所以,还不如先吊着胃口,以后慢慢说。
至于圆房的事情。
姜淳起床后,偷偷鼓捣了一杯大红胭脂水,准备乘人不注意,倒在铺上。
岂不两全其美。
昨晚他们确实同床共枕了,谁能说这是作弊呢。
结果,等她捯饬好了,遮遮掩掩走进房间的时候,却正好撞见孙嬷嬷一脸欣慰地从屋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