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岐知道姜沉离家,姜淳对临沂这块伤心地更没有留恋,肯定是要回乡的,便命苏全福和桃霜这两个她用惯的了人追赶上去。
千幸万幸,这两人没有回来,她应该是收下了。
此后,天气转凉,萧岐断断续续病了好久,直到今年开春才慢慢好转。
方才内监说“王妃”二字,萧岐一时恍惚,仍旧难以分清姜淳离开与否。
那内监也意识到口误,忙解释:“奴才是说老王妃。”
萧岐道:“母亲择日启程,长姐倒是在路上了。”
内监笑道:“县主来了?哎呀,约有十年没见到了。到时候各地王侯,但凡有旨意的,都要上京来。满城贵胄,大宴小宴,好不热闹,县主可要开心了。”
萧岐眼中一丝笑意,瞬息而过,内监私下暗忖:这齐王殿下虽说从小不爱说话,但温和有礼,是个好脾气的。
怎么成过一次亲后,眉眼都透着高冷,沉默寡言不说,连笑都不会笑了,满身写着“生人勿近”。
不一时,车队停靠路边,四周已经事先清场,一个路人都没有。萧岐扶着内监的手下来,抬头看,只见匾额上写着“紫绥园”三个字。
字迹刚劲有力,是老王爷年轻时所写的,这座宅子也是他在洛阳任职时买下来。
诸侯王大多久在封地,没有旨意,不得进京,所以这紫绥园常年空着。偶尔一次来,老王妃都会让奴仆先行半月,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这一次萧岐连续端了一个都尉贬为庶人,一个伯爵削爵流放,另外还有其他的涉案人员,案子在朝中引起宣轩然大波。
虽然六博是皇帝带起来的,这样做有些做打皇帝的脸,但好巧不巧,处罚的人大都是甄皇后的羽翼,杨太后十分满意他这个侄子。点名要他上京来祝寿,还亲自派人修葺了老宅。
本来这条街上都是类似这样封地王公侯爵的宅邸,现在都空着,只有隔壁那一间挑起了灯笼。许是刚搬进来,灯笼还不是专门定制的,还没写主人家的姓氏。
内监咦了一声,赔笑道:“上次奴才来隔壁还没有人呢,怎么今日就挂起灯笼了。”
说着吩咐一个小太监去打听一下隔壁住了谁家。
内监引着萧岐往里面走,一面道:“隔壁是一开始景乡候的园子,后来卖给了刘御史,姓刘的不是犯事了吗?朝廷查封了好几年,最近不知道专卖给了谁,得打听打听。”
“无妨。”他没打算常住,逗留洛阳一两月的时间,隔壁是谁他并不在乎。
紫绥园是老王爷年轻的时候住的,所以面积不算大,相比洛阳有些亲贵的庭院天然山水,高台飞阁,这宅子近乎简洁,开朗疏阔,并不华丽。
“这是藏菊院,是老王妃的住处。”内监向萧岐介绍道,“院中的菊花是太后赏赐的。”
仲楚跟着王爷身后,探头望去,只见金灿灿的一片,他小声道:“花期未到,但秋菊盈园。太后真是有心了。”
“隔壁是芍药居,是县主的住处。”
抬眼一看,仲楚嚯了一声,萧岐也微微皱眉,看来大家都知道县主爱华丽富贵,喜浓墨重彩。
芍药居本来只是题名,并没有种芍药,可走廊下窗棂上都用彩漆描涂了朵朵芍药,花萼相辉,满目锦绣。
仲楚不禁低语,“太后是铁了心要把殿下拉到她的阵营了?”
萧岐横了他一眼,仲楚乖乖闭嘴。众人跟着内监,穿过月洞门,沿着石子路往南走,是一汪莲池,池上有座渡仙桥。
过了渡仙桥,下首初一片竹林,竹叶森森,印照白墙,幽静安逸,一幢四层高阁隐于其中。
“这是摘星楼。”内监道,“竹林后面就是院墙了,在摘星楼上可以俯瞰小半个洛阳城,夏日宵禁晚,万家灯火亮起来,别提有好看了。”
内监说的诱人,仲楚撩袍,先窜了上去。萧岐围着竹林绕了一圈,却见还有一条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他一时好奇,沿着小路往下走,内监跟在一侧,道:“前面没什么了。这条路应该给花匠们留的。”
果然是死路,萧岐有些失望,正要掉转头,发现左手边有个小门,门上没有落锁。
内监脖颈一凉,嗔怪道:“怎么回事,进出也不仔细些。”
小太监被他骂的连声告罪,萧岐摆手,并不在意。内监忙命人将这个门锁死,以后不要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