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黑暗中相对而立,思念如鼓,擂响心房。
夏夜的洛阳温热,让人口干心燥。
第36章 进宫
猫儿在裙边磨蹭,绕着姜淳的脚脖子撒娇,她感受到对面人的呼吸和心跳,才确定猫儿是萧岐养的。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猫儿是在后院捡到的,很有可能是从王府跑出来,可姜淳骗自己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但事实如此,她不得不承认。
现下僵持在这里,他也看到自己了,总不能又跑掉吧。
姜淳的尴尬和踌躇,有一分萧岐就能感受到十分。
刚和离的时候,乐喜还很吃惊,她以为按照萧岐对姜淳的宠爱,哪怕知道她骗了自己,也舍不得与之分开的。
可没想到萧岐信了净徽道长的批命,居然能放她走。
乐喜说若没有改生辰八字这一遭,她真不能理解萧岐的做法。在她眼中,命是个最没用的东西。
你怕它了,它就会越发糟践你,你不怕它,它反而可能变的好些。
听到这话,萧岐心里觉得莫大的孤独,他付出的连长姐都不能理解,谁人能懂得他?
毕竟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在乎的人受伤害,而姜淳便是那个最在乎的人。
回过神来,萧岐想清楚了,既然决定了要放人走,现下就不该犹豫,他的手在衣袖下捏紧,转身离开。
姜淳心里都是愧疚,她明白像萧岐这样的人,是很难敞开心怀对一个人的,一旦动了心就是真格的。
换个角度想,萧岐也是可怜,活了二十来年,头一遭就遇到了自己这样的女子。说到底自个也跟那些负心汉没什么两样。
她是没脸再在萧岐跟前转悠了,如果可以,最好永远不要再碰上,否则就像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也受不了这份窘迫,姜淳提着纸灯笼往回转身。
可那只猫儿却不同意了,扑拉着纸灯笼,就是不肯走。
姜淳不敢出声音,吸着气把灯笼往旁边撤,可猫儿就好像面团做的一样,顺着她的力道拉的老长,就是不撒手。
姜淳无法,弯下腰伸手去拨,谁知那猫儿突然跳起来,利爪在她手背上花了一下。
她低低叫了一声,纸灯笼掉在地上,萧岐脚步一定,几乎不过脑子地问了句:“淳儿,怎么了?”
手背生疼,姜淳脑子一空,一时间没听清萧岐的话,估摸是关心之语,她低声答道:“没,没事,就是被抓了一下。”
萧岐自觉方才失言了,艰难地克制站在原地,好在刚他叫了一声淳儿,那猫儿还以为是在叫它,乖乖地回到萧岐脚边。
他此时无心管猫儿,一心扑在姜淳身上,他沉声道:“畜生无礼,虽没有什么病,但你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
这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天知道萧岐此刻心里有多紧张。
可就是这把声音让姜淳心酸起来。
他果然还在生气。
记得在王宫时,有次她也被猫儿抓了,萧岐将整个太医署的太医都叫了出来。
只因听过一个被狗咬了的人没几天就发疯致死的故事。整整半个月,萧岐下了朝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哪怕晚上不歇在嘉月殿,醒来第一件事也是询问王妃的情况。
那段日子姜淳被宠到了至极,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下床都有人搀着,直到胡太医明确没有问题了,萧岐才放心下来。
相比之下,现在的萧岐可以算是冷漠至极了。
她轻轻恩了一声,没了下文。
姜淳胡思乱想,萧岐又何尝不是呢,她简单地嗯一声,已经让他失望不已,却又带着十足的思索当然。
她该讨厌我的,毕竟和离一事对她伤害太大了,一辈子都无法填补的。
姜淳拾起灯笼,哪怕知道看不见,还是福身行礼,“殿下,我先走了。”
听说她要走,终于,萧岐忍不住上前一步,猫儿感觉他的激动,也叫唤了一声。
可终究他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听那扇门吱呀打开了,又关上。
巷道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云破月出,风了停了,一切悄悄,止如静水,仿佛刚才就是一场梦。
萧岐抬头看看月亮,忽觉眼睛发热,他忙抬手按住了眼睛。
两人重遇的事,除了本人在意之外,还有人也十分在意。
萧岭刚从宫里回来,谢氏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饭菜,他和兴儿在案前吃饭,谢氏立在一旁布菜。兴儿说起在忠毅侯府做客的事情,还兴致勃勃,三天了还在念着姜淳府苑中那一池子大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