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正在书房抄录书册,抬头见了丹枫端着茶进门,浅笑问:“今儿他没送东西?才想着让你把书架上那两本兵书拿给他权做回礼呢。”
丹枫给她斟了茶,听她一说便知道指的是前几日小娘子从郎君那里找出来的两册兵书孤本,这段日子那雍乐侯借着上门求见郎君的名义可着劲儿送了好些东西,她家小娘子虽不说每次都回礼,但回的东西都是用了心思的。
哼,也不知道那雍乐侯对她家小娘子安的哪门子心!
“小娘子,夫人说了不让那人再上门,没得让人见了心里嘀咕,还以为咱们府上和睿王府有什么牵连呢!”丹枫没瞒着她自己出门赶走了雍乐侯的事。
娇娘一听就笑了:“他没生气?”
说起这个,丹枫也是突然笑了出来:“怎么没生气,奴婢看着,小侯爷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想把奴婢戳死!冷冰冰的眼神哦,要不是有夫人和小娘子给奴婢撑腰,还真不敢对他甩脸子!”
“唉!”笑完,娇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耶都不肯见他,他怎么还非要来。丹枫,你把那两册书给他送过去吧,左右是个回礼。”
“是。”见小娘子已经决定了,丹枫虽有些不情愿,还是立即应了。
***
夜深风静,明月高悬。
院子里几棵栽种得杂乱无章的高树在墙壁上留下清晰的影子,半晌两道身影与树影交叠,片刻又分离开。
接近亥时,宁昊谦才回自己的院子,剑声今日跟着他外出,独留剑影在院子。
洗了澡,他湿着头发进了卧寝就见到剑影端着一只眼熟的小木匣过来,挑眉疑道:“崔府今儿又回礼了?”
之前几次他送了东西去,娇娘基本隔几日便会回礼,剑影每次都用这小木匣装着,所以他都有些习惯了,不过今日崔府可没收他的礼。
剑影并不知今天崔府门口的事,只是照常接了崔府的礼,因此也只点头应道:“确实是崔府送来的,属下看了,是两本兵书。”
兵书?宁昊谦勾唇轻笑,还真是娇娘的风格。
“放在床边吧。”
拭干了头发,宁昊谦倚着床榻信手拿过床边的书,翻了两页,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收敛。
她是不是每次都送书给他来着?好似又回到在学堂的时候,他被关了禁闭那次,她也是送了书让他抄,哦对,还有吃的喝的。
想到此处,他低笑出声,本以为他跳窗出去给她开门已经是很出格了,后头她倒是天天从那个破窗户给他偷渡东西。
再之后他离京的时候,没来得及与她辞行,那时候他忙着说服皇祖母和母妃允他去西北,后来出发得匆忙,一直到了西北以后他才抽出一点儿时间给她写了几个字的书信。
手指摩挲了几下书页,宁昊谦渐渐陷入沉思,西北这一战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那时他以为最多不过三年,谁曾想竟然整整六年。待他回京,许多事都有些脱离掌控,其中最令他扼腕的就在娇娘身上。
他没有算到时间过去太久,虽则因着他的执意纠缠,与娇娘有些许幼时情谊,但终归只相处的时间不长,娇娘对他陌生不少。而相反的却是这六年多,娇娘与谢家逐渐走得近了。那谢敬崇什么心思,那日他一打眼就能确定了五六分,其余的只稍稍一打听,也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他眼下最头疼的还不是这个……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书页上的墨迹又突然猛地停住,崔文山,或者说崔文山的夫人对他印象很是不好啊。
今儿见着丹枫出来赶人的时候他就有几分猜测,若是崔文山的意思,不必等到今天,早在他第一回 上门的时候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更何况出面的是丹枫,那便只有可能是崔家的两位女主人,只是丹枫虽说是娇娘身边的大丫鬟,但以前小丫头说过,她身边两个大丫鬟都是她阿娘选的,现在使唤起来自然也是可以的。
晚间的时候剑影端了木匣来说崔府还是回礼了,他便立时就知道今儿丹枫这作为不是她的意思。
手指又重新在书页上缓慢地滑动,宁昊谦心思转得飞快,只要不是娇娘的意思他就能放下心来,只是……崔文山这夫人是个什么脾性呢?
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他也只能暂时把这个搁在一旁。
刚要合上书册,他心思已经转到今晚与苏家两兄弟谈论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