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一个饱满的气球被针扎了个口子，噗的一下气全漏光了。
脚步越放越慢。
纪时许换了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
刚剪过的头发短短的，软软地趴在耳边。
侧脸鼻梁高挺，下颚线分明，安静地站在走廊暖黄色的吊灯下面。
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
眼神沉静深邃，徐羲躁动的心一下子又平静下来。
他动了一下，离开墙站直，从她手里接过拉杆箱，刷卡，把行李推进去。
然后拉着徐羲往另一边走。
徐羲一只手还揣着口袋里的小盒子，偷偷抬眼看他。
要去他房间啊。
这算不算大男子主义？
那过会儿她把套套拿出来他会不会觉得自尊心受挫？
可是他肯定没有。
事关人命，徐羲决定还是不矜持一下下。
……
五分钟之后。
徐羲站在底楼自助餐厅门口，有点呆。
这和想好的有点不一样。
“站着干什么，你不饿？”
“你刚刚问我几点回来……”
纪时许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墙上的公告：“这里晚餐只供应到五点，你再晚一点要去山里刨地瓜吃了。”
徐羲张了张嘴，又闭上。
我为了一顿自助餐把十几年姐妹都卖了？
不能说。
要脸。
纪时许眼底晕着层促狭的笑意，微低头：“你以为我让你回来干什么？”
徐羲伸出左手挡开他的脸，面无表情：“我今天不是很想喜欢你，你别跟我说话。”
纪时许轻笑了一声，抬脚跟上去。
徐羲之前只在路上吃了两块蛋糕，又在池子里泡那么久，整个人都饿得有点虚。
刚刚为了生命大和谐死忍着，现在发现所谓大和谐都是狗屁，整个人就熬不住了，光炒年糕就吃了满满一盘。
纪时许在旁边拿筷子敲了下碗边：“再吃要胃疼了。”
徐羲拉过碗，转到一边：“你管我。”
到后来，她索性端着盘子满场窜。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跟个孕妇似的扶着肚子，艰难地朝他挥手。
纪时许拿着她的外套走过去，就听她皱着巴掌脸，苦哈哈地说：“我胃疼。”
“……”
于是纪时许就搀着她慢吞吞去旅馆后面的便利店。
门口碰见小眼镜几个人，看到这状况，惊恐地睁大眼。
小胖的棒棒糖啪叽掉地上，有点崩溃：“都已经显怀了吗？！”
然后被谢麟他们捂着嘴一人一边拖走了。
徐羲：“……”
纪时许闷声笑，去柜台买了个温和的消食片，拿着瓶柠檬汁走回来：“你是不是有点傻？”
“你走开。”
吃过药，徐羲恹恹地趴在桌上，纪时许去买热水袋给她捂肚子。
忽然叮咚一声，玻璃门又被推开，走进来一对穿睡衣裹棉袄，还带着口罩的男女。
徐羲眨眨眼，目光跟着他们转。
男人东张西望走到收银台，凑过去跟营业员说了什么。
收银的小姑娘脸色忽然红了下，支支吾吾。
徐羲竖起耳朵，模模糊糊听见她说：“……旺季……没了，要补货。”
男人明显很失望，身后的女人不好意思地催他回去。
走过徐羲身边的时候，她拉了下女人的袖子。
跟毒贩子接头似的，压低声音：“003要不要？”
女人吓了一跳，男人警惕地挡在她前面。
“多少钱。”
“送你们。”徐羲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房卡晃了晃，“我也是住这的，不是骗子。”
“你……自己不用？”
徐羲惆怅地撑着脸，望着玻璃外边远远看见的一层雪地。
“我初恋滑雪出事故，失忆三年了。我每年都回来看看他，今年他还是没有记起我。”
她没化妆，脸色本来就没有平时红润健康，白得有些不健康，眼角因为胃疼微微发红。
看起来真有几分失魂落魄。
那女生动容，握着她的手：“我只在小说里看过这种事，你太了不起了。谢谢你！你要坚强。”
徐羲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