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松却并不是一个自卑的自认跟班的小胖子,他觉得他和范晴很平等地在交往。在王松眼里,范晴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开心,大笑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靠向他。他们两个人话语中的投契总是浑然天成,这无需言语即可确认。
王松有信心,范晴是对他有感觉的。跨年的一吻,在范晴眼里是酒后失足,在他眼里却是两人定情之吻。所以,王松正式地对范晴表白了。
面对王松热情的目光,范晴却躲躲闪闪起来,她说:“我,我一直觉得,我们就是好朋友。你知道,昨天我喝多了。你别误会……”
王松直视着她:“你难道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范晴回避他的眼光:“我没往那里想。”
王松眼里的热情熄灭了。他是个敏感的男孩子。他从范晴那种躲闪的态度里,看出了在她心目中,他们两人的地位并不平等。他收回了自己,礼貌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找过范晴。王松消失之后,范晴才发现自己走到哪里都有点怅然若失。她怀念那个让她笑,永远可以同步她所有感触的小胖子。连王松的形象,她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她想:如果王松回来追她,她就答应。
谁知道王松一旦决定,再也没有回头来找她。范晴也动摇过觉得或许自己应该主动去找王松。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条件这么好,和王松在一起简直是公主下嫁。就算自己有点犹豫,他难道不应该苦苦追求一番?
说来说去,都怪那天一时喝多了就失去了理智,两个人糊里糊涂地吻在了一起。从那天起,范晴就再也没有喝过酒。她不想自己再有任何的失态,或者失控。
几年后,范晴扪心自问,承认自己当时的第一反应,纯粹是虚荣所致。范晴太爱面子了,而王松不是一个体面的伴侣。范晴看过一句话,说对于优秀的女性来说,男伴就如钻表,最重要是得戴得出去。范晴对此深以为然。虽然从此再也没有人和她那么愉快的聊一晚上都不困倦,可是年轻的范晴总以为后面还会有更好的。
然而谁知道,错过了王松,才发现其实一个和你默契愉快的朋友是那么难得。但说是后悔呢,范晴觉得也不能算是。她也问自己:你能接受一个一米六五的小胖子做你的丈夫吗?你能接受带这样一个丈夫去各处亮相吗?20岁的范晴答案是不行。而此刻,28岁的范晴对此答案还是“不行”。
赵馨宁在电话那端接着范晴的话头说:“王松实在是怎样?我替你说了吧。王松实在是条件不好。其实,我觉得有时候你不用那么看重外在条件的。两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
范晴辩解:“我也没有很看重条件,比如我就不是很在乎对方是不是很有钱。”
赵馨宁笑着说:“你还不看条件?才华,事业,相貌,身高,品味,少了哪一样你能接受?”
“这些都是基本的呀……”
“那钱大卫不是符合了吗?人家也向你求婚了。你还考虑什么呢?”
“我……”
“你还要能让你动心的对不对?”赵馨宁笑道:“小姐啊,做人不能太贪心。哪儿能十全十美。”
两人聊到半夜才睡。贪心?我真的很贪心吗?范晴心里不服气。她觉得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个配得上自己又知情识趣的爱人罢了。她费了多少努力才让自己成为今天的模样,难道她不配得到一个合格的爱人?
第二天,范晴和钱大卫一起去发布会。钱大卫今天穿得尤其一丝不苟:西装衬衫鞋子全都配得恰到好处,还很洋派地打了领结而不是带领带。这一身行头配上钱大卫无懈可击的发型,上台去领奥斯卡奖也没问题。当然,范晴也同样无懈可击:黑色的小礼服,银色的小手包,因为穿不惯高跟鞋,所以范晴配的是半跟的经典款鞋子。钱大卫看到范晴,露出了欣赏的表情,说:“你今天好漂亮。”
大牌时装发布会通常会搞一场豪华的时装秀,请很多模特来把新款的衣服穿一穿。但是今天的这个品牌是欧洲一个地区性的二线品牌,没有大牌那么大的家业,本身名气也不够大,就采取了一个又便宜又显格调的做法:在普陀区的一个艺术园区里,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美术馆。模特也不请,而是定做了一批怪模怪样的艺术品模特道具来展示服装。这些假人模特摆成了各种看艺术展的样子,穿插着摆在美术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