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_作者:夭夭阿(115)

  “小夭,你在干嘛?”妈妈问。

  我偷偷地把钥匙攥在手里,摇摇头说:“没干嘛。”

  妈妈看着我,怀疑的眼神在无声之中透露出愤怒:你这是明晃晃地把你妈我当傻子?

  我不敢挑战权威,只好拿出钥匙,并实话实说。

  “怎么就……?”妈妈叹着气。

  爸爸已经起床迅速地穿起衣服说:“太晚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亲家这样,我们也该去看看。”

  “就是这样,我才不干告诉你们”,我攥紧钥匙,“或许,没有哪个男的会愿意让岳父母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吧?你们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我先去吧。实在放心不下,明天再过去也行。”

  “你这么久没开车了,能行吗?我把你送过去吧。”妈妈关心地说。

  “这么晚了,车也不多,我慢慢开就行了。到了再告诉你们嘛。”

  爸妈都没有继续说话,算是默许了我的行为了。

  第72章

  许久未开车,生疏了不少。幸好路上车不太多,偶尔有一两辆车从我声旁飞跃而过。司机扭头瞥了我一眼。我只管聚精会神地看着路,但也能猜到他们内心的怒火。如果是平时,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只是恰逢春节,广东人又是讲究意头,怕坏了新的一年的鸿运,才好气地给了一眼。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医院里一如既往地苍凉。或许,这白色是想个医院这地方增添些庄严。白色是那么地无暇。而在我看来,却是说不尽地悲凉。

  明明是新年,独独这儿,最是残忍,藏匿着世上最多的悲伤。

  医院里的人,不管是医生,还是家属,来来往往的。也许是苦难见得多,谁都好像面若冰霜。

  从走廊里路过一间间的病房,突然之间就伟大起来。在内心里忍不住地乞求着上苍:让这些人早些脱离痛苦。

  “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呢?哪儿来的心思替人祈祷呢?”我嘲笑自己。

  远远地便看见林睿坐在走廊边的凳子上,一个人望着对面的墙出神,孤零零的。

  我走过去。人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对着他微笑。

  “我来晚了。”我摸摸他的手。

  他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默默地抱着我:“你来了,就好了。”

  我们一并地坐着。他将肩膀靠在我身上,忽而看着我说:“怎么成了你一脸愁容?”

  “只是觉得,墙是白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是白的,病人的脸色与家属的脸也是苍白的,这医院里白茫茫一片好个干净。似乎预示着,人最终都会在这儿赤条条地归去。觉得悲凉”

  不该在他面前露出伤悲。我左右不过是伤春悲秋,他才是真正的伤心人。

  “以前总恨不得他一睡便死去。现在只觉得,连他也要丢下我了。”

  “生与死,是大事。我们怎么能做主呢?”我看着他,“还有我呢。生死是不能由我们决定的,那我们便好好珍惜同他一起的日子。”

  “我只剩你了。”他说。

  我只待他身边:“我告诉过你的。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旁人担忧,老爷子却是乐呵呵的,又看着林睿担心的脸,在床上左右活动了一下,说:“人总有一死。你看我,好着呢。”

  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你们只管一心一意地办你们的婚礼,不用顾着我。”

  “嗯。”虽然是陈述句,但不再是冷冰冰的。从喉咙里缓缓流露出来的音,单单一字,就多了一分暖意。

  恰到好处,若是再温情些,父子俩反而更为尴尬了。

  或许,医院里有得也不仅仅是苍凉。因这无奈的苍凉,或使人心冷漠,也使人暖起来。

  检查结果还未出来,医生只吩咐说多注意些。老爷子依然乐呵乐呵的,该玩的玩,该吃的吃。

  没过几天,因着肺炎住了几天院。出院的时候,老爷子去接他。让人唏嘘的是,身旁还有一年轻女子。

  难怪林睿以前那么恨他。

  我准备过去照顾林睿。

  妈妈取笑起来:“瞧瞧你,还没嫁人就总往那边走。”

  “哼,我只恨自己没有生得早一些,好看看奶奶年轻时的娇羞。”

  “去吧去吧”,妈妈笑着摆摆手,“说一下就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