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轻轻地说。
走了一段路，竟碰见了小希。
他开着车，从我身边飞速经过，又倒了回来，摇下车窗：“叔叔病了，正住院。你不该去看看么……”
父亲不是一直都挺健康的么？出了这种事，被气到也是有可能的。我先是惊讶，但很快明白。
“嗯。”
“就这样么？”他被激怒。
“他大概不想见到我。”
脑海里浮现那句话：踏出门后，你便永远别回来了。
“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你有多了解我？我连自己都懂”，我苦笑，看着他空车，“别说你载我一程，我不需要。”
我们对望着。
这一次，物理距离依然很近。
他的眼睛透露着一丝丝的关心。
那关心似乎温暖着我，却又刺痛着我。
“我自己的事，请让我自己处理。”似乎是得到满意的结果，我万分真诚。
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我趁机挥挥手机。
“失陪，我先走啦。”
稿子被录取了。
总算好事一桩，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去到父母带我去的那家医院。
询问护士，倒是找到了父亲的病房。
偷偷地看，正睡着了呢。
到附近的水果店，挑了好些，蹑手蹑脚地放至床头柜，又悄悄地走了出来。
始终不好受。
走至医院门口。
忽然一瞥，母亲的车。
她也看见了我。
“小夭。”呼唤着的声音。
一秒，没有一秒，我便撒腿跑了起来。
正是此刻，红灯变成了绿灯。
来不及反应。
眼前一黑，身体飞跃起来
。
“小夭。”呼唤的声音，好温柔。
第21章
身体与车摩擦，再重重摔在地上，那一瞬间，神经仍未反应过来。巨大的撕裂与疼痛之间，过往涌入脑海。
是什么呢？
这不是第一次撕裂的感觉。
混乱之中，我看见一辆车向自己撞来。
只那么一瞬，便没了知觉。
“小夭。”模模糊糊之中我听见了竭尽哀求的声音。
想睁开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睡去。
忽然之间，曾经的一切浮上水面。
我站在高楼之上，眼泪不尽止地流下。眼下是空无的，只需踏出一步，仅仅一步，痛苦便可以不再。飞翔的感觉，亲吻大地会怎么样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疯子！疯子！”后面是母亲愤怒兼嘶哑的声音。
“真想不开……”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种女人真傻。”
我小心翼翼踏出一个脚，它悬空着。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听得见大家说的话。我并不害怕，从这儿，一跃而下，害怕的是他们。呵，我怕什么呢？我笑了笑。
我闭上眼睛。下一秒，就是腾空……一切都完美结束，我想。
一手紧紧搂住我的腰，重重的往后摔，是父亲，父亲的手……
往事一幕幕，一切都明了。所有的隐瞒与梦中的甜蜜，都明了。那一刻，我终于懂得了母亲做的一切以及父亲为何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事情的开始很浪漫。
小希确实是我的前任。
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母亲所说。
我同小希是高中同学。从认识到交往，也跨越了两三年。
未分文理班时，我同小希是同班同学。仍未适应繁忙的高中生活，甚至厌学。从前名列前茅的我又身处实验班，自然是跌落低谷的。只顾学习，怎么有力气光顾身边的同学特别是男同学？
也熟悉不了。哪怕课间，大家都在埋头刷题。连脸都看不清，何来邂逅。电视剧中躁动的青春不过是优等生与差生的特权。中等生既无尖子生的游刃有余，又无差生的不屑一顾，只有埋头学习了。
文理分科，我选了文，而小希选了理。
于是，整整高中三年，我从未跟小希说过话。
买零食的路上，吃饭时……其实，我同小希遇见过很多次。两人之间最大的默契便是谁都不跟谁打招呼。
至今，仍然记得他那时的摸样。顶着一个寸头，眼睛盯着正前方，向我迎面而来。我知道他是看见我的了，我知道他是我曾经的同学。尽管，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