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有些无语。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有人说中医是封建糟粕了。她是相当不以为然,探出了半个头,看向床铺上一边损人一边在织毛衣的女人:“你说中医是封建糟粕,那人得病了就不要去看病了。现在看病的手段可都是西医,都是从资本主义国家传过来的,你腕子上的手表,浪琴吧?那可是国外来的,是真正的帝国主义来的东西,照你这样说,砸了吧,别客气,要不就不革命,不进步了?”
女人吓得一把将左手手腕上的表蒙得死死的。
这表是不是进口的她倒是不知道,但这可是她的结婚信物,当年,她丈夫亲自送到她家里来的。她就知道是死贵死贵的东西,并不知道真就是国外回来的。
苏瑶很讨厌这样的女人,没本事还事妈,有那美国时间你把自己儿子管好得了,可别来总招人烦了吧……
“请问这是十号车厢吗?”一个年轻男人伸了个头进来,冲着大家点了点头……
第339章 旅人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个年轻人,长相斯文有礼,文质彬彬,说话风趣幽默,似乎见识很广的样子。
这一节车厢里,苏瑶是个冷的,斜对面的老太太是个病人,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她儿子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没事儿就抱本书看。就只有下铺的女人和那男人没一会儿就聊开了。
像是在故意显摆他们的学识和见闻,他们一个问一个答,从帝都的长城故宫说到津市的狗不理,大麻花,从南省的大碗面,胡辣汤到魔都的大闸蟹,灌汤包。男人的知识面确实很广,似乎天文地理历史杂闻都有涉猎,还没坐过两站,那女人已经将这男人当成了崇拜的导师,人生的知己了。
很快到了吃饭时间。苏瑶的包袱里什么都有,她直接就在铺上解决了,也没下去。不过,人有三急,等到她准备出去解决问题的时候,她眼尾扫到那男人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一下发亮的样子。
只是心中有点儿不喜,她也没理会。出去一趟,回来却发现那男的站在包厢门口,一副正在等人的样子。
苏瑶低着头要进门,却听那男人道:“小姑娘,我听这位大姐说你是一个人出门,叔叔觉得你这样挺不安全的,要不我陪你去列车员那里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吧。”
苏瑶压根没理那男的,手一划拉,人就被拉到了她身后,女孩利落的上了铺,倒头睡了。
那男人一张嘴还张着没合住,瞬间有种很扎心的感觉。苏瑶刚才用了暗劲,要是这男人识相,就不该再往她头上打主意了。
男人果然抽了抽嘴角不再说话了,貌似扶了下包厢的墙壁。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青紫痕迹,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
那女人却是看不下去了,这女孩儿也太装了。刚来时候就跟着他那俩哥哥在这屋里冲她儿子横来着,这会儿又冲这么斯文有礼的大好青年无礼。这人都是什么素质啊!
“你说说,人家好心好意为她着想,怕她一个小孩子出门不安全,她倒好,不理人也就算了,还扒拉人家,这孩子啊,要我说,那就是没家教,没礼貌,家里人肯定都文化不高的,大概都是泥腿子……”
苏瑶一脚踢在了床板上,没使劲,但声音挺大,吓得那躲在床上看小人书的男孩儿跳了起来。女人也被吓一跳。倒是那男的急忙走了进来打圆场:
“行了行了,我也没什么关系,一个小孩子,我也没生气。”
女人感觉有人撑腰了,一下子来了脾气:
“我跟你说,像这种被家长惯坏的孩子,要是我家的,我肯定是要好好管教的。这怎么可以呢。不听劝还脾气大,这可是公共财物,怎么能这么折腾……”
“总比穿着鞋在别人的铺上爬来爬去画地图的强。”某只正在琢磨怎么偷到上铺好吃的皮猴瑟缩了下,往床里边又挪了两寸。
女人晒晒的住了口,冲着那男人哂笑了下,又抓起了手边的毛衣针。倒是苏瑶,转了个身,睡觉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陆斌出去了一会儿,走之前轻轻拍了拍苏瑶的铺:“我去给我娘弄点热乎饭,您能帮我看着点儿吗?”
“嗯。”苏瑶半点磕巴不打就起身了,等陆斌出去,她就下了铺,坐到老太太身边给她把了脉,没说什么就坐铺上开始翻那男人拉下的书。
书挺厚,是《辞海》。苏瑶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人连这个都看得进去。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个年月就这样,想要看书那就得看红宝书,要不就领袖诗词。要想安全点儿,看看辞海,字典倒是没什么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