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理喻!你这样的觉悟永远也得不了个先进,我看你就是一辈子在畜牧队看牲口的命!”孙有利气得撂下一句狠话就背着手出去了。
罗曜军撇了撇嘴角,哼得比孙有利还大声:“这么爱占便宜,不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啊,就这样占便宜没够儿的,那手可不够糟践的,早晚得变成高位截瘫喽,真不是块好饼。”
肖轲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臭小子,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刚才胡咧咧的话。
同样的,这个时间,山上畜牧队的牛棚里,罗天重也正在拜托苏青山这件事情:“……我毕竟是这臭小子他亲爹,就怕到时候他政审这块儿不过关啊,这臭小子别看油嘴滑舌的惹人烦,却是块当兵的好材料,人聪明活泛,也能吃苦,让他在这山沟沟,我就怕人混废了,这是个好机会,有了这个,到时候他的路也能平坦些。”
“放心,包在老哥身上。”苏青山这才知道那孙曜军不是什么老战友朋友的孩子,而是罗天重的老儿子。他也是没想到这么个混小子,竟然知道孝顺自家老子,特意扔下京都的花花世界,来这穷山沟陪着他老子受苦,就这点上,他苏青山就要翘大拇哥了。
就这样,苏青山掉头就背上了大狼,赶了牛车进了城,直接上县政府找到了自己的老战友。
王斌正好没出车,见了苏青山还挺高兴,一听是这事情,二话没说就张罗开了。
等到罗曜军回了畜牧队发现大狼没了的时候,登时就急了。
“这苏老头儿怎么瞎指挥,你就任由他把东西扛走了?”
苏瑶听到这臭小子说自家爷爷,就有些不高兴,怎么说打死这狼自己也是出了大力的,虽说直接让苏爷爷扛走了没跟他打招呼有点儿不厚道,但也不至于让这人说自家爷爷的坏话吧,虽说她也不清楚苏青山为啥非要带走那大狼,而且看那样子还挺急的,她就知道苏青山对她好,别说是头狼,就是她有的都能给了苏爷爷。
“不就是口肉,你至于吗?筐里还有只山鸡,都给你一人还不行啊?大不了,下次再打到什么,都给你还不成?”苏瑶也有些生气了,这臭小子什么意思,不客气点儿说,自己还是他救命恩人吧,怎么就不能处理那狼了,至于让他这么说自家爷爷嘛。
“谁稀罕那口肉,我不是要那狼皮有急用吗……哎!跟你个小屁孩儿也说不清楚。”
看着罗曜军生闷气,苏瑶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罗天重的腿。难道说,她误会这臭小子了,他是为了罗伯伯?
“那也来不及了,苏爷爷早就走了。现在追也不赶趟了。”苏瑶觉得有些尴尬,声音小了些。
罗曜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走,那黑脸的样子,第一次让苏瑶觉得这臭小子发起脾气来还真挺吓人的。
罗曜军确实挺生气的,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臭丫头把狼皮让给他,为此他真是丧权辱国,将保护那个小崽子的时间推迟了三个月,这回可好了,鸡飞蛋打。
等听到自家老爹说的话,就更是证明了他的想法,他简直是不能理解他这个老爹的脑回路:
“你就傻吧,傻了吧唧一辈子,你怎么就不能活得现实点儿呢。谁稀罕你那狗·屁不值的荣誉了!谁稀罕再走你的老路了!咱家里,你的军功章还不够多吗?你身上的伤疤,取不出来的弹片,还不够证明你的忠诚吗?可这些,关键时候它有用吗?就一个狗屁倒灶的理由就把你整成现在这样儿了,每天伺候这些个畜生,跟屎尿打交道,时不时还要被人拉出去批·斗,这时候,你的荣誉帮过你吗?你的功劳帮过你吗?看看你自己个儿吧,腿都要废了,连家都散了,你怎么就不能长个心眼儿呢!当兵有什么好的!硬邦邦,直溜溜的,一年四季不招家,一说就是责任啊,纪律啊,人活得就像个冰冷的机器,你说你但凡活得自私一点儿,圆滑一点儿,会是现在这样儿的吗?……”
罗曜军今天豁出去了,他突然间就不打算再藏着掖着的过日子了。
他每天看着自家老爹那腿拖拉拖拉的走路就揪心,老爹的这副样子时刻提醒着他仇人是怎么用大棒子敲断了他爸腿的。
他老爹那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整天被关在这屎尿横流的牛棚里,他居然还想要让自己也走上他的老路。
他知道自己在台下看着人往他脖子上挂砖块时候的心情吗?他知道自己看着他被人羞辱的时候,那种恨不能把这个世界都毁了的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