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还是长大了,从以前瘦弱而漂亮的小孩长大到比她高出一个个头的小大人,十五岁的面容不再稚嫩,英俊的面上更多的是多年习武后的阳刚气势。以前的他还会撒娇,还会爱吃糖葫芦,但现在的他,一心只想飞向更广阔的天空。无论她再怎么拦着都拦不住他想名扬天下的心,只求他不要一头栽进功名里,栽在武林盟主许家的手中。
“呀,你这身新衣服不错呀,看起来像名扬天下那么回事。”苏长袖笑道。
叶少晨低头撇了一眼身上蓝色的衣裳,这是在回来的路上随手买的,算不得多出彩。
“师傅,你的亲友呢?”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呃……”似乎没料到徒弟会转回这个话题,苏长袖楞住了,恰好在一旁的马匹嘶声鸣了个长音,苏长袖瞬间找到话题。“呃,这是你的小马驹吗?挺帅的嘛,你记得要每天都给它刷洗,这样长大了它的毛色才会……”
未待她说完,叶少晨就截断了她的话。 “这些我都知道。”语气有些无奈,这些她早就教过了,怎会不懂?又来了,每次谈到家人亲友问题她总是这样回避,明明已经相处了那么多年,可是他却对她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她把他当成孩子,只知道扬州那片桃林对她很重要。
“啊,嗯,对了,我这还有些上好的马草……”
未待说完又被叶少晨截住了。“不用,我都有。”知道她不会再谈这个话题,他收剑转身牵马走了。
苏长袖沉默地看着徒弟走远,而后才踱步去不远处的大树里拔出自己的剑。可是今天这剑也似乎跟她作对似的,拔了几次都未能拔出,她发狠用了大劲剑“唰”地终于出来了,可是也因为划得太快,她被剑锋伤到了。掌心鲜红的血奔涌而出,滴落在白色的雪地上,显出刺目的红来。看到鲜艳的红,她的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身子似乎撑不住倒靠在了身侧的大树,她松掉右手的剑,捂住眼睛,想避开那刺目的血色。无人握着的剑倒在雪地里,发出一声“哐”响。
除去当年入皇宫复仇和灭门武林盟主许家,她已多年不曾受伤了。血,可真够沉重,她背负了二十年,不仅是自家仇,还有父王旧部千千万万人的仇,累到不能喘气;也够刺目,像二十年前被抄家灭族,遍地尸骸;也够让人无奈,像十年前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
无声的泪落到雪地上,很快无影无踪。就像那些过往,无论你多么想找寻,它都早已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比如,她的亲友,她的家人,她的,师傅。
为什么还要提亲友呢?自七岁那年被四皇叔假传圣旨抄家灭族后,她已经孑然一身了。早些年还有师傅陪着,而今,连徒弟也要离她而去了吗?呵,果然,就像算命的所言,她终生只能孤独至死。
苏长袖面上虽笑,却比哭还难看。
第11章 第十一章 屠杀
苏长袖想起了当年师傅尹文柯也对自己讲过一样的话,只不过她那时候没有那么规矩答话,而是很随心,而今看来,当年的话已然为后来埋下了种子。
四处都是厮杀与哀嚎声,满目断肢与血腥,苏长袖抬手,“悦君”每一次轻划过都轻易带走一条人命。
就在她再次剑指一个几岁大在血堆中吓呆的婴孩时,有人站在身前挡住了她。
“让开!”声音冰冷,毫无人气。
“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拦着她的人却坚定摇头。
正在这时,孩子的母亲找过来了,“阿汝!”一边哭一边抱住孩子。
孩子见到母亲仿佛回魂哇哇大哭起来。
“快走!”老刘朝那对母女大吼。女子抱着孩子踉跄地跑远了。
看着那对母女,苏长袖仿佛回到了灭门之夜,四皇叔假传圣旨,带领禁卫军二话不说直接开了杀路,他们虽都为武将但撑不住对方人多且毫无防备。那时候母妃也像那个女子一样,将小小的自己抱在怀里安慰,最后把自己推给阿柯带走,她与父王和三个哥哥无力抵抗,最后死在了烈火与鲜血下。
那时候大自己四岁的三哥第一次像个哥哥一样对她说:你是妹妹,我就是死也要保护好你。他不再跟她争吵,也没有想过他作为府里最小的王子他也是可以被保留下来留住血脉的,他只知道他是个哥哥,要跟其他两个哥哥保护他一样,一定要保护好妹妹,让她活着,哪怕这个妹妹从小比他得宠,比他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