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男_作者:桑尤(114)

2019-04-13 桑尤

  别人捏着鼻子避之不及的事,偏偏陆追源两眼一抹黑地撞上了门去。等批文下来了之后她反悔也晚了,不去?不去就扣除个人信用积分,3年内再无机会申请其他交流项目。

  早知道就多等几周申请其他项目了……陆追源头疼地想。

  开车的姐们顶着一头拖把样的脏辫,脖子上套一根大粗金链子,一路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苦瓜脸,一边用夹生的中文对她喊:“嘿!东方来的女孩,轻松,放轻松!”一边打开了音响。重金属的摇滚乐充斥车厢,她摇头晃脑地把车开得飞快。

  城市道路硬是让她开出了荒滩越野的气派,陆追源被颠得七荤八素,隔夜的晚饭都要吐干净了。

  入住实验基地内部的酒店时天已经黑了。帮她搬行李的服务生是个华裔男孩,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被海风吹得有点黑,不过眉毛眼睛都很好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还在学校里念书,可他却在这里出卖廉价劳动力,难道是勤工俭学?

  石岩提到过他曾经课余打工养活自己和弟弟,陆追源想到他那个时候可能也干过类似的活,就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男孩两眼。

  小男生脸皮薄,被人看着很快脸红了,拘谨地把不合身的制服下摆抻了又抻。

  让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服务着有一种使用童工的罪恶感,更何况看着他,总让她觉得差使的是过去的石岩……陆追源过意不去,说:“谢谢你,我自己拿行李上去就可以了。”

  服务生紧张地说:“女士,这是我的工作。”他推着行李车走得飞快,生怕她上手抢一样。

  他执意替客人把行李送到了房间,并程序化地向陆追源背诵了一遍酒店设施和房间设备的用途。

  陆追源暂时只关心一个问题:“我要打电话到C国的L市,应该怎么拨号?”

  他向她演示了一遍电话的用法。

  陆追源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孟欣,报了个平安。电话末了她其实还想问一问石岩最近的情绪如何,犹豫了一番终究忍住了。

  挂上电话,她蓦然发现服务生一直没走,全程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陆追源说:“谢谢你,你去忙吧。”

  服务生尴尬地摸一摸鼻子:“女士,您还没给小费……”

  陆追源啊了一下,想了想从钱包里摸出所有零钱递过去:“抱歉,国内没有给小费的习惯,我也不知道给你多少合适,你自己拿吧。”

  服务生小心地从她的手掌中挑走了一张2块钱的零钞,欠身对她鞠了个躬就走了。

  电话另一端的研究所里,孟欣刚刚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石岩假装随口问起:"是陆追源打来的吗?"

  孟欣坦坦荡荡,没有试图隐瞒什么:“嗯。她说她已经在试验基地安顿下来了,一切都好。”

  石岩等了一会,说:“就这些?”

  “就这些。”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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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追源每隔一周就会打个越洋电话给孟欣,大多数时候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拿钱堆出来的实验室豪华配置,人种肤色宗教都迥异的同行,新项目的磨合过程,与研究所这种公立机构全然不同的工作氛围……偶尔没话说了,就聊一聊海岛上潮湿的气候,和正在努力习惯的当地饮食。

  孟欣接电话的时候从不避着石岩,甚至在挂掉电话之后,会主动对有意无意地在她周围游荡的石岩摇摇头,那意思是:“她这次还是没有问起你。”

  盼了7天的眼睛瞬间黯了。连续受了几周打击之后,到了陆追源例行要来电话的时间,石岩就默默提前走开了。

  孟欣很满意这种变化。十几岁的孩子,一时荷尔蒙冲动自认为这就是爱情,然而这爱保鲜期很短,脆弱得分开一个暑假就能自然而然地淡化消失。她对石岩的“改造”很有信心,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现阶段让她头疼的是范维维。

  范维维得了产后抑郁症。

  她一直不愿意接受孩子没有保住的事实,在理疗中心的时候天天以泪洗面,身体恢复之后被孟欣接回研究所,也是情绪低落不爱说话,与之前跋扈的样子天壤之别。她还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视,经常好端端地吃着饭,突然站起身来,说听到了小宝宝的哭声,要给她去喂奶。孟欣拦住她,她就用头撞墙,边撞边哭孟欣丧尽天良,成心要饿死她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