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才绝食4天……石岩有点懊丧,他原本认为自己已经坚持超过一周了。饿死一个人还要多久来着?十天,二十天,一个月?
很烦,不想算。
石岩恨自己的嗅觉没有因为能量不足而钝化,大米独有的香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端,随着血管渗入到五脏六腑,每呼吸一次,胃部就仿佛受到一次钝器重击。
“我不吃。”他背对着她说,期望他的拒绝能让她早点把粥从他床头收走。
她却仿佛没有听到,顾自说:“我不知道你习惯用什么配白粥。超市的大姐推荐我咸鸭蛋和腌萝卜,但是我看了一下成分表,含盐量太高了,不利于健康。”
石岩听到了勺子和碗碰撞的声音,香味更加强烈了。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她听不懂他说的话吗,怎么还没把粥端走?!
“鉴于你现在的身体急需补充能量,我在粥里加了一点糖。”她忽然停下搅拌着粥的勺子,迟疑着问,“忘了问了,你介意吃甜粥吗?我个人是没所谓的,但是小昭说甜党和咸党不共戴天。”
“你……拿走!”石岩觉得自己已经咬牙切齿了,但实际上只是有气无力的一声哼哼。
“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你们甜咸党之间的争端。”陆追源遗憾地说,“但既然你不喜欢甜的,”她站起来往办公室里走,“我再给你盛一碗没加糖的……”
“砰”的一声脆响,她回头一望,床头的粥碗已经被猛然坐起的石岩扫到了地上。陆追源来不及惊愕,就看到他的身子晃了一晃,似乎因为突然的大幅度动作产生了眩晕。他手向边上抓了一把,徒劳地想要抓到能支撑住他身体的东西。
可惜他抓到的是虚空。
陆追源赶紧上前去扶他,可惜晚了一步,他的身体已经失去平衡,从床上栽了下来。她惊呼一声:“当心,你的手!”
石岩右手手掌支撑的地方,正是瓷碗碎了一地的所在。她忙搀他坐起来,检查他的伤势。
他的手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涌出来,而沾了满掌的滚烫热粥无疑加重了伤口流血的速度。
陆追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来说:“我去拿医药包,你坐着别动。”
不防石岩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也不知虚弱的他哪里来的力气,陆追源一时竟然挣不脱。他似乎把全部的力量都倾注到那只血糊糊的右手上了,连说话的力气也匀不出来,只瞪着一双黑眼圈浓重的眼睛望着她。
她白大褂的袖口上很快洇开一圈血色的印记。
陆追源脸色发白:“你快放手!你已经饿了好几天,不能再失血了!你真的会死的!”
他嘶嘶直喘,说不出一个字,可他倔强的眼睛分明在说:那又怎样。
僵持中,他的血已经渗透了她的白大褂外套和衬衫袖子。真奇怪,分明都是正常体温,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却烫得她的皮肤似要焦灼。
她袖子上的那截布料已经吃不住重量,暗红色的血液“嗒”“嗒”地一声声落到地上,摔进还冒着热气的一滩白粥里。
相似的场景让陆追源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听见自己说:“我答应你。”
第23章 在他的城市
孟欣知道陆追源心软是迟早的事,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她在上班途中接到陆追源从B市打来的电话,还是意外得十秒钟没有说话。
她居然连夜搭了红眼航班飞去了B市。
“孟阿姨,对不起,我没有听从你的告诫。”陆追源在电话里说,“无论如何,我不能看他在我眼皮底下,因为这种事而死去……或许有一天,他会因为实验的副作用而死,但那至少是有价值的。因为这件我本可以替他办到的事而浪费生命,太可惜了。”
孟欣一阵无语,不过人都既然千里迢迢跑去B市了,再劝也没有用,她只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请了一天假,接下去正好是两天周末,没意外的话,应该会搭星期一凌晨的航班回去。”
于是这是半夜走,半夜回了……孟欣听到她称得上是“披星戴月”的行程安排,心里既恼怒这孩子不听她的劝告,又有点心疼,原本打算说的几句重话也变成了反复叮嘱:“办手续的时候千万别用你自己的证件,也别留下你的信息!让所里知道你牵扯到被试从前的生活圈里就麻烦了。你可以去那种跑腿公司雇个人,让她替你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