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忙忙碌碌的,三日一瞬即过。这日清早,阿年正被玲玉拉着挑胭脂,院子里忽得来了一个小丫头,道是外头来了人,请姑娘出去。
她语焉不详,阿年却立马听出了,这来的人,必定是萧绎无疑了。
阿年想着今儿要去金山寺,便没在这儿久留,只让玲珑待会儿想个法子跟阿奶和崔姑姑那边说一下,不管怎么说,只要把她摘出去就好了。
吩咐了之后,阿年才带着玲玉一道出了门。
荣庆侯府有几个侧门,离梧桐院最近的是东北角的一个侧门,阿年被小丫鬟带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外头停着一辆并不很显眼的马车,萧绎早从车上下来了,站在门边儿,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打扮的侍卫。
阿年掠过萧绎,看了一眼他边上站着的几个人。
她一早就知道这个秦默是萧绎的人,只是他将他们家人送到了京城之后,却没有回到萧绎身边,反而是留在了侯府里头。阿年清楚这人必定是萧绎让留下来的,赶也赶不走。即便赶走了,也会来第二个,第三个。
至于那后头的那个,阿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相当的眼熟。
“看够了没?”
萧绎将阿年的脑袋掰正,有些不快:“看够了便随我上马车,明德大师还在寺中候着。”
阿年瞅了萧绎一眼,猛地拍掉他的手。
他们俩还没和解呢,他竟然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了,阿年觉得今儿一整天都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否则,这人还不得欺负到她头上来了。阿年径自绕开萧绎,掀开马车的帘子,往里头钻去。
倒跟她先前看的不大一样,这马车从外头看寻常地不能再寻常,里头却别有一番天地,宽敞不说,还舒服得很。阿年上了马车之后,寻了个位子坐下,没多久便看到帘子又掀开来,萧绎从外头进来,坐到了她身边。
阿年挪了一下屁股,离他远一点。
萧绎又黏了上去,有点闷闷的,却又不得不道歉:“方才是我不该,你别跟我生气。”
阿年才不想理他呢。
萧绎见她没说话,又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又怨我了?”
这话叫阿年有些为难,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她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看着萧绎:“你不该那样。”
“哪样?”
“什么都管。”连她看什么人都管,阿年不喜欢这样。起码,她就没管着萧绎,所以阿年觉得萧绎也不应该管着她。
她知道玲珑和玲玉是宫里的人,包括崔姑姑、邓管家都是宫里的人,且很有可能还是萧绎的人,她身边都是他的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萧绎,这已经叫阿年别扭了。若是他还这样什么都管着她,阿年觉得自己会受不了。
萧绎默然,他知道阿年的意思,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下次,不会了。”他会更小心一点,不叫她看出端倪的,萧绎将阿年脸颊一侧的碎发轻轻撩到她的耳后,小心翼翼地道,“是我不对,可是念在我是初犯,不要追究了行不行?”
阿年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给吓到了,红了红脸,往后躲了一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阿年知道萧绎在看自己,心里怪不得劲,很想像他刚才那样,把他的脑袋也掰过去,只是阿年没好意思伸手,毕竟她才因为这件事同萧绎闹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阿年仍旧觉得怪怪的,遂主动开口,瓮声瓮气:“我只是觉得,那个人面熟。”
“你说段易?”
“嗯。”阿年点了点脑袋,“他之前,去过陈家村。”
说话的时候,阿年直直地盯着萧绎。
虽然那时候的段易和现在的段易容貌上有些差别,但是阿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段易是萧绎的认,那他当初去陈家村,肯定也是萧绎吩咐的!
萧绎也没想到,阿年还会认出段易来,心里责怪段易太不中用,口中又解释道:“确实是他不假。”
阿年扬了扬脑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她就知道!
“那时我虽离开了,可到底放心不下你,也放心不下陈家,便让段易帮忙盯着些,免得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了你。”
“……”阿年盯着萧绎,眼神幽怨。
明明是派人监视他们,可被他这样说,她还真生不起气来。
“那时朝廷在追查我的下落,我怕连累你和你家人,才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人也不敢带。与你分别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太原,一路上又遇上了追兵,狼狈至极,即便最后甩开的追兵,一行人也没剩下几个了,有如丧家之犬一般,每日忙着逃命,最后也逃去了太原城。算是我福大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