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秀梅被表姐拽着坐到了西屋的炕上,黄晴坐下正准备把背上的闺女放到炕上呢。忽然觉得不对劲,拿手一摸:“这炕咋是凉的?”屋里也这么凉,这哪像个坐月子的人住的地方。
薛秀梅擦擦脸上的泪,惨笑一声。整个人像被寒风肆虐过的黄花,花瓣已经枯萎,却依然倔强的挺立着腰肢,绝不屈从与北风的怒号压迫:“前两天我生了后,老太婆就让李发全那混蛋把屋里的火盆端走了,也不让给我烧炕。”
说着又哽咽起来:“我生完了没奶,昨儿给俩孩子熬的点儿面汤,……她……就不依不饶的,今儿居然抱着刚出生的老二要扔到北大沟去,……幸好我发现的早,跑着追上她给抢了回来,不然这老冷天的,孩子都要冻死了。”
炕上包被里裹着的刚出生的小女婴,闭着眼睛脸色红红的,沉沉的睡着,外面这么大的声音都没惊动分毫。
小叶子坐在炕头,紧紧抱着妈妈的胳膊。眼眸中满是惊惧,害怕。
王宏喜把背上的儿子给媳妇放到怀里,:“我先去抱些柴来把炕烧热,你给秀梅拿些吃的。”
黄晴擦擦眼泪,伸手把儿子接过来放到秀梅铺了被子的地方,让他跟闺女坐到一起。
王宏喜到外面后,没跟李发全打招呼,直接到后院抱了柴火来烧炕。李发全对着他怒目而视,李老太太已经不顾亲戚脸面,张口就骂:“管他娘的啥闲事儿,那里面坐月子的是我儿媳妇,难不成她跟你这姐夫有啥不清楚的?要你在这儿心疼那没用的仨废物。”
王宏喜把柴火扔到西屋地上,扭头怒瞪着她,要不是看她满头银发,满脸风霜,他真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为老不尊,满嘴喷粪的恶毒老太婆。
薛秀梅哪儿能让她这么给自己泼脏水,而且还连累了帮着自己的姐夫。从炕上站起来就接嘴:“你吃屎了,嘴那么臭。我给你儿子戴绿帽子,你特高兴是不。那赶明儿老娘就出去找个相好的……”
她话没说完,李发全一巴掌就扇到了她脸上。薛秀梅惨白的左脸立马清晰的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王宏喜看着不对劲儿,就去拽李发全,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拽住还要继续打人的李发全:“干嘛啊你,都是你妈说话太过份,秀梅只是反击,你怎么不分是非对错的就打人。”
李发全梗着脖子,瞪着牛蛋一般的双眼:“老子打自己媳妇不行啊?关你他娘的啥事。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他上下瞅瞅王宏喜:“莫不成我妈说对了,你小子真是看上我媳妇了,占了小姨子的便宜,才在这儿充好人护着她们娘仨。”
“你他妈到底会说人话不?你妈老了蛮不讲理,你也老糊涂了不成?在这儿满嘴喷粪。”
换了一般人来,听了这话都要发作。幸亏王宏喜前世混迹职场多年,定力耐力都非二十刚出头的后生可比。
就这,听了这话都心里直冒火。使出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动手的冲动。今儿这么多人,闹大了,帮不到秀梅不说,弄不好他今儿要惹一身的骚。
李发全毕竟是年轻人,还有理智。一时冲动过后也冷静了下来。哪儿有人给自己捡绿帽子戴的,他又不是傻子。
气哼哼的看他一眼,李发全抱着头蹲到地上。李老太太可能也发现自己骂的话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了,站在门口一时没吭声。
王宏喜把秀梅推到炕上坐好,他手脚麻利的把连着炕的炉子点着,到厨房打了水烧上。这母子俩这么对待秀梅,她估计到现在都是饿着肚子的。
李老太太看他这架势,气的指着门口:“都给我滚,这是老娘的家。还轮不到你们一对外人来给老娘当家。”
薛秀梅又要开口,被王宏喜用眼神制止了,他看着李老婆子,笑了一下:“大娘,你这是干嘛。我们也没啥坏心,你老干嘛出口就伤人,有啥话咱们好好说不行嘛?”
这李老太太长着一双三角眼吊梢眉,嘴角往下耷拉着,一看就不是善茬。这事儿根本原因是秀梅生了俩闺女,可孩子的性别是改不了的,他们之间的矛盾估计也难调和。
可日子要咋过,还是得听秀梅的,他不能代为做主。眼下还是跟这一看就不好惹的老太太好言劝说吧,别闹僵了让秀梅更难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宏喜这么一来,李老太太母子也有些讪讪。李发全继续蹲在地上,老太太站在门口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