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_作者:乡晚幽幽(16)

2019-04-11 乡晚幽幽

  他将上了锁的木放进衣柜里隐蔽的地方。想着这次绝对要坚持到底,不能总让她这么任性。

  他没想到,这次和往时不同,这次回来,她竟会好长时间都听不到他说话,肖菡是苍白着脸被人抬进来的,且浑身如浴血。

  这一天他没有出门,他在院中整理翻晒他采摘药材,药材已经晒得差不多了,今天晒完最后一天,收起存放,可以等肖菡回来拿去买,肖菡已经过了十六快十七了,是个成年女子,能独挡一面了。

  虽然没几年,但他觉得他好像养大了一个孩子,还很有出息,这让他感到欣慰。

  那一天,风微天晴,林中飒飒传进耳中,傅林立在院中正专注得摆弄架子上翻晒的草药,满院都是淡淡的药香。

  “是这吗?”

  “是这。”这是白启的声音,来自院门口外,“抬进去吧。”

  现在是白天,院门还没关,有四五个粗壮妇人围了一圈用支架抬了一个人径直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白启,傅宁迎上去,血腥气冲淡了药香。

  “这是怎么了?谁受伤了?怎么用抬的。”村里没有医师,有了大病都是去镇上请的,小病自己忍过去,傅宁一家虽住得偏,但也不是无人知晓,与附近人家时不时也有些来往,有点小病小伤小痛的他们也常来叨扰,傅宁也乐意接待,用的是自己采摘的草药,不收费用。他虽好心,但也有自知之明,这人的情况想必有些严重,不是他的水准能给治的。

  “怎么抬我这了?胡闹。”他们已经把人抬进了院中。胡闹是对白启说的,白启是知道他的。傅宁走近想看看那个人的情况,白启突然斜过来双手握着傅宁的双臂将他整个转了过来,身后的人已经错身没有停顿正往里屋抬,傅宁没看清那人。

  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很重,他挣脱不掉,这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怎么……那人是谁?”

  白启的神色有些复杂和悲凄,她不敢看他,悔恨的眼神无处安放:“哥哥先别怕,她没事,背上划了一刀,伤口已经缝合了,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需要修养。”

  “怎么会?”傅宁怔了怔,然后脸色刷得白了,他猛然挣脱白启朝屋里奔去,他已经猜到那受伤的人是谁了。那人被抬回了自己家,连一声都没吭过。

  屋里的那四五个人正往外走,傅宁差点撞上她们,她们是帮忙把人从医馆抬回来的,傅宁没想起要招待感谢,他现在只想看看那人的情况。是白启在院中自掏腰包给那几人分发了路费,打发离去,她们是别处的人,收钱办事的,不相熟。

  她们不晓得情况,把肖菡抬进了傅宁的屋。傅宁寻到她,她脸色苍白,正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傅宁趴在床边伸手轻轻摸她的脸,他的脸色比床上的那人还要苍白。他的心被揪得死紧,一抽一抽地疼,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肖菡的模样,他从没见过肖菡这副模样。

  “醒醒……肖菡,醒醒……”他轻轻抽泣道,“起来,看看哥哥。”

  肖菡似有所感,迷蒙间睁了一下眼,又很快及疲惫的睡去。她现在是真的很疲惫很虚弱,脑子也是混沌的。刚才那一下,她也只是有意识地睁了一下,什么都没看清,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家,不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哥哥就在身边。

  有脚步声走近,白启弯身拍了拍傅宁颤动的肩,安慰道:“危险期已经过了,不要怕,她会醒。”

  她伸出的那只手背上有划伤,这次她也有去:“肖菡的伤,怪我。”

  她面上的愧色极深。白婶也受了伤,伤了腿,在床上躺着,但没肖菡伤得重。当夜,肖菡就发了高烧,浑身滚烫,一直在呓语,听不清在说什么。室内灯火辉煌,傅宁一直在给她擦拭,白启一直都没回去,她在厨房帮忙烧热水,陪着傅宁一直守着肖菡,直到深夜,傅宁添了几拨灯油,肖菡的情绪平稳,高烧退去,白启才回去。

  送完白启关好门,傅宁回身又添了一拨灯油,走到床边将脚踏上的鞋子拿开,就近坐在上面,腿膝并拢侧弯身后,上半身靠着床沿。

  这是他的房间,他可以去肖菡的房间睡,但他不放心,他想守着肖菡。那一夜似乎没那么漫长,靠着床沿,他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他能看到油灯一点一点的燃尽,他越来越看不清肖菡的样貌,灯火最终熄灭,一切归于黑暗,他已经完全看不到她了。他转身摸索着她的手,握着它,将脸颊凑过去,感受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