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_作者:乡晚幽幽(56)

2019-04-11 乡晚幽幽

  之前答应傅宁学账册,也就免了他其他事,自己得空就亲自指点教导他。学账册其实也是学做生意,当年她的情况跟傅宁差不多,学这个也是很下了一番苦工。

  当然,只在账册上钻研肯定不行,也要结合实际,这里面要学的东西很多,喝酒应酬也是少不了的。傅宁学得认真,崔荷上哪都带着他,不过崔荷意在只是让他了解一下而已,可并不打算让他做到这一步。

  肖瑾已经送志远学堂两个多月了,她住在学堂,崔荷安排了三个人照顾她,一个书童,两个仆人,半年回来一次。傅宁也跟着学了个七七八八,很多事也能渐渐上手了,期间崔荷还带着他还坐船南下过两次,算是崔荷的小副手。两人的相处时间也多了起来,崔荷制造了很多次机会,可都无从下手,自此他们“同床共枕”的那一天以后,傅宁对她的态度就越发谨小慎微,除了正事,多一眼都没有给她,她实在是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按理说,那天早上,她看得出来,男人是已经意识到他自己对我动心了,按理说,这条情路上,她应该事半功倍才是,可她努力了很多次,每次都差点要把“我相思你,心动你,爱你,想娶你”说出口,都会被男人紧张的避开。

  不只是紧张,也不是害羞,他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都彰显着……他在害怕……

  是因为发现对我的情意而害怕吗?

  为什么会怕呢?

  你让我怎么做才好?

  用……强吗?

  崔荷在弦安居的一间雅致的厢房里,隔着远山寒水的屏风听着铮铮静神的丝弦琵琶音,嘴里灌的是楼里最浓烈的酒。

  他们之前曾相遇过很多次,这间厢房是她第二次看见傅宁的地方,第一次,傅宁曾带过宿醉街头的她回家,那天晚上的事,她完全记起来了,真的是自己误解了他,自己那一次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风波,名声也有些损毁,肖瑾的寒疾,也让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在寒冬腊月里要给人在冰水里洗衣,被自己撞见,又加深了自己对他的误解,以为他是不干净的男娼,着了自己的不待见,也不是处处与他做对,在弦安居为难他,也只是不想让他出现在自己的地盘。可是他不屈不挠的模样,又让自己对他的看法有些站不住脚,到又引起了她波澜不惊的好奇心,后来的一些对他的调查和试探,让她自此泥足深陷。

  她真的是寂寞太久了。

  很久之前她就大病过一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之前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想不起来,心里空空荡荡的,陌生的母亲,还有陌生的名子。母亲对她没有一点温情,对她只是一种单纯的培养接班人的态度,在她能够接手崔氏产业的时候,离去得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任何交代,就像一个工具。

  好几年了,她一直坐在高处,平淡无奇得做着自己的事,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对现在对未来她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该怎么走。无论是外面还是在家里,没有人真正无私的关怀过她,她只是这个家宅的支撑,是别人的主子,是东家,她空虚,她寂寞,她难受。

  直到遇到傅宁。这个男人身上好像又某种东西,一直吸引着她想要亲近,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总是让她舒心和情不自禁,这是我们的缘吗?

  她想得到他,很早就想得到他,只要他能放下他以前的女人,心里装下她崔荷的名子,她甚至可以不计较他嫁过人,也能接受他和别人的孩子,可现在自己放下种种姿态,他连接受她都不能。

  她对那个男人好,对他的孩子好,他都时时刻刻得想着怎么还她,时时刻刻想着怎么不欠她,他也总让自己在她的眼皮底下活的越来越辛苦。

  怎么她想留一个人就这么难吗?烈酒一口一口灌下,不知不觉灌了好几坛,也没人劝阻,只要她开口,下人们伙计们只会做得更好。

  昨日第三次试图告白失败,今天一早便出了门,心情郁闷,没什么事,也没再带着他。想必此时若他还在身边,肯定是会开口劝阻的,不过总是带着看孩子的口吻,这是她最喜欢他的一点,也是她最讨厌他的一点。

  似乎是喝的有点多了,头是晕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暮色四合之际,她被人扶上回家的马车,依旧是崔枝驾车。坐在马车里,她的眼神是清亮的,甚至隐隐还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期待。

  崔枝嘴角抽了抽,她家主子怕是醉糊涂了,还以为傅宁会在门口等她,别说现在天还没像以前那么黑透彻,就早上她自己在院子里还说她今天不回来了,谁还会在门口等她,除了看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