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家大业大,道吃黑白,只要稍微使一些手段,像傅宁这样的人就能任她拿捏,可一想到那些手段要用到傅宁身上,她就从心里本能的抗拒。
她是一个女人,有手段有谋略,生意场上纵横无忌,走到哪里都是别人仰仗和庇护的依靠。可是傅宁不是,相反,只要傅宁在她身边,她从心底里就会有一种安心和被庇护的感觉,即便是现在傅宁还被她拿捏在手里的时候。
虽然无法解释,但这也是傅宁身上别人替代不了的地方,包括那个对她倾囊相授却又冷淡至极的母亲。
这几天崔荷总是带着人忙里忙外,傅宁看不出她在忙什么,也没问。崔荷这几天也不跟他说话,孩子的事他有想解释,可崔荷不听,他也猜不出崔荷的态度。现在他也确实想好好养着自己,倒也不是看得开,就是觉得孩子挺无辜,像肖瑾,多可爱啊。
崔荷把崔宅里的人事调动了很多,都是陌生面孔,也不见意画,听说调出里津城了。
今天一早醒来,崔荷就不在身边,傅宁抬眼看了看床头床尾的柱子似的两个贴身小厮,不置一词。这是崔荷下的铁令,只要她本人不在,他身边就不能少人,监视的意味大于伺候。
天色将墨,管家崔枝专门回来接傅宁,出门前,还让人特意给他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月白的里衣外面罩了一件浅色的黄衫,宽松袖口,衣摆垂直盖脚。身子还未显怀,但也去了束腰。傅宁身子纤细,这样穿倒也不显得怪异,反倒有种贵气天成。
一头长发也是用的金色云纹发带绑缚成一束垂在身后,发带的两段还各垂着宝石珠穗。
崔枝回来接他,肯定是崔荷的授意。临上马车前,看了看天色,傅宁还是忍不住想问:“我们要去哪儿?”
崔枝搀扶着他,回到:“回公子,东家要我带你参加城西镇北将军府的家宴。”
“将军府?”
“是,柯央柯将军,她的夫郎不久前喜诞千金,设宴广贺。”
“崔荷一届商人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
“柯将军镇守边疆,两三年前,遭遇外袭,敌人鬼蜮伎俩,竟放些传染的毒烟毒虫,眼见着大片士兵倒下,无计可施,当时东家也正在那一带同西域商贩谈生意,古今各地一般都是不拦着商贾,东家听说了边疆的情况后不动声色的打着谈生意的幌子摸到了敌人的后方,绑了药师制造出了解药,解了柯央的燃眉之急。当时就被柯将军因为知己。”
傅宁抿嘴笑了笑:“没想到她还是个民族英雄。”
“是啊,公子不知道,在崔家这里,时间就是金钱,那一个月我们可是损失了不少。公子,坐稳了。”
“崔管家,我们回去吧,将军府的家宴,被宴请的人肯定来头都不小,我去不合适。”
“公子,没什么不合适的,该招待的大人物,白天都已经招待过了,现在才是真正的家宴,留下来的都是相熟的至交朋友,且都会带着自己的家眷,东家是特意让我来接你的。”
傅宁将手中的帘子放下,陷入了沉思。
“我是你的家眷吗……”
马车在将军府的门前停下,崔枝拿着帖子递给门口的老仆,老仆打开看了两眼,就恭敬地引他们进去。
将军府的家宴设在练武场,一张主案之下摆了七八案,周围是刀枪剑棍,颇有些大气豪迈之感,每桌都坐着一女一男,但感觉不到一点奢靡之风。
看来大家都已经就坐,似乎就剩他了。他进去的时候,崔荷在外围就被拦了下来,在门卫通报时,里面的笑闹声突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他身上。
有一个案头是空的,傅宁没看到崔荷的身影,在这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不紧张那是假的。
主案那头的两个人显然就是柯将军和她的夫郎了。控制着呼吸,傅宁低着头款款走到中间,身份有着云泥之差,他见了将军肯定是要跪拜的。
“草民南原白田村傅宁拜见……”将腰一躬,将军二字还未出口,对面就叫唤起来。
“夫君快帮我拦着他。”这句话是将军喊的。
傅宁一愣神之间,胳膊已经被人搀住了,正是将军正夫。将军也直接从案头跳了过来,要不是男女大防,恐怕刚才上手的就是她了。
“你就是崔荷的夫郎崔傅氏吧,你如今身子可贵重,不能跪拜,崔荷回来会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