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他颤抖着双手抚上她柔顺黑亮的头发,可事情坏就坏在……他颤抖了!
这么一抖坏了菜,开头就起的格外跑偏,他心惊肉跳好半天,想着还有没有补救的余地。
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剪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把近三十多年来被世俗抑制的创造力尽情挥洒,信心十足的要在今晚诞生件艺术品。
顾清栀闭着眼感觉到自己的发丝被嘎吱嘎吱剪断,莫名迸发些许心痛,但痛着痛着就释怀了,她还是决定相信他,毕竟以宁萧瑟,剪得再差还能有多差?总不至于让她看了想打人吧?
当然,她真的打人了那是后话。
总之在她照到手机屏幕的那刻,一声带着绝望的尖叫霎时间掀开房顶。
“啊!唔……”尾音还没落尽,就被某位丧心病狂的创作者捂住嘴,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顾清栀双眼含满悔恨的泪水,死不瞑目的瞪着他。
“那个。”宁萧瑟的心态崩了,刚刚还想要远抛世俗于脑后,此刻那种艺术家灵魂脱离凡尘的感觉立刻被打回原型,扫几眼她的刘海,最后还是别过头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他捂着她嘴,忽视那股恶毒眼神挖心挠肝的怨念,边对她说:“我这就放开,你可别叫啊。”
顾清栀用大眼睛瞪他,几度想要张嘴咬他手指头,碎冰冰有点怂,延伸的修长手指捏了捏她脸颊:“我本不想剪的,是你非要让我剪。”
“唔……哼。”她去掰他的手指头,又摸摸自己的刘海,突然想哭得厉害。
“那我放开了?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刹那间撒开,她如瘪了的气球瘫坐在沙发上,不断的摸着自己的刘海,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委屈的在嘴里念着:“上一次剪的底子就很好了,我想着你技术再怎么差也不至于成这样吧?顶多很齐,没点层次,可你这……怎么还自由发挥啊!”哇一声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说不心虚是假的,他也很自责,拉过她,两只掌心捧起她的脸,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一番,很真诚道:“是我的错,但我家清栀长这么好看,肯定是什么发型都能撑得起来的。”
虽然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可看到这丫头对自己的新发型那么心存芥蒂,而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注视着她,眼中倒映着万水千山般的柔和,半数是于之她的深爱,剩下的皆化为满满的忏悔。
然她听了还是丧丧的,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个借剪刀的举动简直就是在找死。
“对了,看过罗马假日吧?”他开始给自己洗白,把人往错误的方向误导:“赫本在里面刘海就是这样的,后来不是还有好多人争先恐后模仿吗?你这是走在了复古潮流的最前端。”
她抬手又照一下屏幕,自己都不愿意多看自己,白了一眼屏幕中倒映出的人影,立刻把手机抛到沙发缝里,边喋喋不休的在他身旁抱怨:“人家那是用参差来形容的,我这呢?怕是狗啃吧?还这么碎,又没烫出内卷的弧度,简直可以手动滑稽了!”
“还有,赫本那是谁?号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世界眼里永恒的经典,我拿什么比?有可比性吗?”
他也郑重其事:“你在我眼中也是举世无双。”
顾清栀在短时间内还是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你别以为花言巧语就能掩盖住罪行。”
宁萧瑟还觉得自己很冤呢,低声道了句:“又不完全是我的错。”
她顿时炸毛:“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喽?”
“错……怕也成了对。”他声线更低,几乎不可闻的从牙齿缝中飘出几个音阶。
顾清栀笑的灿烂而可怖,那张笑面在他跟前放大,继续放大,直至挤到他咫尺,很柔情似水的攀到他颈间,问:“所以?还是我错?”
虽然宁萧瑟是很想妥协,但骨子里那种傲娇偏拗着他不肯低头,他高冷的没有说话,顾清栀柔弱无骨的小白手突然一紧,变成把大镰刀捏住他的脖子,来回晃啊晃。
“噗。”他被晃得猛然咳嗽了起来,她力气倒没有多大,只是他脖颈特别敏感,冷不防这么一捏特别痒痒。
夏风依旧自若的从窗子缝隙探进来,不紧不慢跟在嬉闹着的两人身侧,宁萧瑟从她的魔爪下躲开,顾清栀紧随其后追着,速度快的都扯出了残影,刘海显得更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