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还能见到我,开心我没有忘记她,不舍……从今以后,我们的生命中,将再也没有彼此。”
姜淮禅沧桑的瞳仁表面迅速被水渍蔓延,渐渐形成一层薄雾,他用深呼深吸缓解疼痛带来的心脏抽搐,红着眼继续讲道:“见了她那面,我更加确定了,她对我是有情感的,只是碍于家里的阻拦和我身份的缘故,不能接受我,于是在她婚礼的当天,我带了大批的亲卫将礼堂层层围住,我想,如果软的行不通,那就来硬的,反正在他们眼里我是恶人,我不在乎更恶。”
“可……我在二楼等候时机,看着他们摆放的巨大结婚照,来往宾客,她披着白纱,挎着另一个男人,浅笑娇羞,那一幕幕刺激得我精神恍惚,突然天旋地转。”
“我一直以为自己有多强悍,挫不败打不倒,可你知不知道,当你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她嫁给别人的画面,那种冲击有多大,内心有多绝望?”
“我眼前发黑,四肢发软,满脑子冒金星,于是我扶着栏杆退了回来,背对着蹲了好久。”
“后来手下问我说,会长,我们还动手吗?我说动,当然要动手了,不然岂不是白来。”
“我带着快一百人的队伍,满城搜刮烟花鞭炮,那个年代还没禁烟火令,只要你有实力买得起,想放多少就放多少。”
姜淮禅讽刺的一笑,颓败又洒脱:“于是我啊,带人团团围着那座礼堂,在他们行礼结束后,为她铺天盖地的燃起烟花和鞭炮。也许有的人一辈子都没看到过那么多的烟花盛放,那画面,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记忆犹新。”
“那天礼堂外围了很多人,我便逢人路过围观就派发喜糖,而收到糖的至少也会说声恭喜,或是新婚快乐,以至于几个月后在榆城提及那场婚礼,仍被许多人所津津乐道。”
“原本她的婚礼只有社会上的名流知晓,来的也都是你外公结交的朋友,可后来闹到举城轰动,说出去不是靠你外公的名声,而是那场盛大的烟火,和普天同庆般的慷慨散糖。”
“我得不到她,不能给她此生的幸福,那我就昭告天下的祝福她,不仅自己祝福,我还要让路过的人都祝福她,羡慕她……”
“那场烟火,美到惊心动魄,却那么的短暂,转眼即逝,即便是那么华丽壮观的景象,漫天火树银花,可燃尽后,黑夜中不会留下任何印记。”
“而在那场烟火中,我的心,也被炸得支离破碎,永远不能重新拼凑起来。”
自那之后,姜淮禅看似风轻云淡一如往常,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回了国,之后没几个月,就娶了榕城首富的女儿。
两条原本沾不上边的道路因此交织,一边有了靠山,一边有了光明正大赚钱的道路,也有了正当来路的创业资金,乍看之下一切步入正轨,形势大好。
直到几年后……沈其的丈夫因意外死亡,她接受不了打击想要追随而去,可在那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而另一边的姜淮禅早已麻木,日复一日机械的打理手中各种事,冷淡的面对妻子,偶尔想起沈其,然后又拼命的做事,试图将她忘掉……
他甚至完全记不起自己在回榕城前留了一个小队在沈其身边,并随口嘱咐他们留意她的状态,保护她的安危。
一个雨夜,他在书房抽着烟,有个面孔很熟悉却许久未见的亲卫来到他面前,很突然的告诉他……沈其的丈夫死了。
他惊得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磕在了桌面上,点燃的烟掉下去烧了鞋……
不知是为她的不幸痛心,还是时隔多年后有重逢机会的喜悦,他在书房里徘徊了一夜,来回来去的走,想着……
如果再次见了面该说什么?
该怎么安慰那么痛苦的她?
是该淡定劝她节哀,还是该和她一起昏天暗地的难过一通?
最后,雀跃又激动的他睁着晶亮的眼,反反复复揣摩练习,对着一大颗盆栽伸出了满是虚汗的手,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绍:“你,你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很荒唐,却又有些顺理成章。
他和妻子提出和离,表示愿意把当年她带过来的家产一并归还,并翻倍补偿。
对方和他没有过多的感情,只是出于商业联姻,见他第一面觉着这个男人也属人中龙凤,便答应结婚。婚后各过各的,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所以这么一提她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