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都没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爹爹娘亲,鬓边是不是又染了几丝霜华?大哥有了媳妇,是不是稳重很多?二哥的生意,也不知道又拓展了多少。还有三哥……
想到三哥周慕昀,周慕仙缓缓睁开了双眸。
当初,得知芫姐姐被选入宫,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娘亲在信件里,只捡一些高兴的事说。看来,三哥并没有走出来,不然,她打小和三哥最是要好,娘亲一定不会从不提及的。
自打获准回家省亲,各种准备事宜颇多,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抽出空来去长思宫探望。
明天,还是去芫姐姐那里吧。
好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话要捎给三哥的。即便他们二人从此以后再无可能,也不该这样没有一句道别,一次了断,就不了了之。
第二天,周慕仙给太后请了安,又陪着散了一会儿步。回了甘泉宫,又有管事嬷嬷过来禀告省亲礼单的最后定版。
这么一蹉跎,上午便过去了。吃了午饭,周慕仙趁此空闲时间,便逶迤着去了长思宫。
长思宫,李芫正端坐在窗前,身前是一个绣架,低头认真地绣着一个白绢。
“你来了。”听见脚步声,李芫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来了。
“芫姐姐。”周慕仙应声,抿了一下嘴唇,慢慢走了过去。到了跟前,她俯下身子,瞅着绣架上的白绢,低头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用的?”
绣架上,一丛淡雅的蕙兰已经展露于眼前,李芫此时的手下,是绣了一半的蝴蝶。
“还没想好呢。”李芫停下了手上的针线,抬头温柔一笑,“左右闲来无事,想着许久不曾碰过针线了,就拿来打发时间罢了。”
“你后天不是就要归省了么?这会子怎么有时间过来?”虽然身在长思宫,李芫对周慕仙即将归省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周慕仙搬了个凳子,坐到了李芫身侧,“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好有些空闲,就过来看看你。”
然后,便没了话语,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李芫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儿,语气颇为漫不经心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周慕仙的许多习惯,她都是颇为熟悉的。比如,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她通常都会先沉默一会儿,而不是一贯的言笑晏晏。
“嗯。”周慕仙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缓缓开口:“明天,我便要回家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什么话对你说?”李芫抬眸,轻笑:“就那么几天,又不是长久不见。能有什么话。”
“芫姐姐知道我的意思。”周慕仙直视着李芫。
李芫手上一顿,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双眸,眼底尽是怅惘:“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她顿了一顿,“山高水远,故人长绝。告诉他,让他全做没见过我这个人吧。”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心底还是有些难受。
似乎有些不甘心,周慕仙低声道:“芫姐姐,一直以来,你究竟怎么看三哥的?”
“仙儿,无论我曾经如何看待他,现在说来,又有什么意义?”李芫叹息,“有情也好,无心也罢。终究,都是过去了。即便我曾经有过心思,那又能如何?不过让他徒添忧愁罢了。”
周慕仙沉默。
她知道,这话有道理。若是芫姐姐曾经有那份心思,又能如何呢?也并不能改变两人现在的关系。三哥知道了,只会更加难以自拔罢了。还不如当断则断。他消沉一段时间,自然会慢慢振作起来的。
“何况,我只当他是邻家哥哥。”
谈及如此尴尬的话题,二人各怀心事,因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
殿中央的薰炉,飘散出阵阵淡雅的沉香幽香,甘甜清雅,令人心旷神怡。
“仙儿,你后日何时出宫?”蓦地,李芫问了一句。
“约摸着是辰时末。”
“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带样东西回去?”
左右不过是带些什么物件、信笺之类的给李尚书和李夫人,周慕仙也没多想,很爽快地点头应了,笑道:“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不过顺手的事罢了。是什么?绣袋还是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