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三尺大鼓被一剑洞穿,发出轰地一声,在山中来回地撞击,余声不绝。
山门立刻洞开,冲出来许多浮生阁弟子,双方便在山门口动起了手。
谢天枢听到鼓声后赶来,速度已算极快。
他来的刚好,双方还只动手到开始的阶段,并未见血光。
他看到哥舒似情时表情怔了怔,好像不相信竟然会在这里看见他,等他发现哥舒似情的手正捏紧一名弟子的脖颈,而那名弟子显然已中了毒,谢天枢道:“放开他。”
哥舒似情听话地放了手,对他微笑:“我要见你,他不让我见你,你说,他该不该死。”
脸色轻柔,简直就像一个儿子在对父亲抱怨。
为自己投毒一事诡辩完毕,哥舒似情便袖了手,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两人面对面而立,一个清风高雅,谁见了都要称一句如兰的高洁君子,另一个却邪气恣意,谁都要鄙夷地咒其诡异乖常。
哥舒似情的样貌更像母亲,五官俊美。他只有眼睛和谢天枢相像,深邃,剔透,漆黑如夜。
谢天枢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到他身后,瞧见了求醉城门人带了两个看上去重伤之人,微一思忖,便明白他是有事而来。
这多少让谢天枢意外,哥舒似情从来没有为了任何事请他相助过。
他走过去,哥舒似情原以为他是冲自己而来,但见他只是走到那名中毒的弟子面前,为他检查。
哥舒似情悻悻然,过了一会儿,听谢天枢道:“解药。”
哥舒似情冷笑:“你在与我开玩笑吗?”
谢天枢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了:“不是。解药。”
哥舒似情不说话了,冷冷盯着他。
片刻后,僵持不下,哥舒似情退了步,把解药奉上。他脸色十分不好,冷淡地勾着唇。
谢天枢身怀春风渡,可解百毒,他下在那名弟子身上的毒本就不是什么天下奇毒,凭春风渡完全可解,谢天枢却非要让他交出解药。
他看出他有求于他,故给他一个下马威么。他冷冷一笑,又觉得自己何时这么受制于他,难免心中不大痛快,但碍于要救人,只好先忍下,思量着日后定要杀他几个浮生阁弟子来解恨。
谢天枢接过解药的时候未免就更意外了。
换做平常,哥舒似情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他一定会打死不给解药,就这么僵持下去,直到那名弟子毒发,逼得他不得不用春风渡为他解毒,然后哥舒似情会有恃无恐地将所求之事提出。他虽然求人的态度不好,但他也不至于会因此而不去救人。
看来这两个人比他想象的要对哥舒似情重要,所以他才会这么焦急,失去了平常与他周旋到底的心情。
谢天枢让弟子退下了,容他们进门。
哥舒似情从他身边走过时冷冷道:“要进你的门还真不容易,原来浮生阁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
他只字不提自己的无礼,专挑别人毛病。
谢天枢淡淡道:“你不是客人。”
哥舒似情笑了一声,脱口就问:“那是什么?”
问完才发现谢天枢眼神极深,定定地看着他。他忽发了一腔无名怒火,甩袖而去。
周梨在小楼的时候曾抱怨过小楼就像迷宫难走,她若此刻醒着,恐怕就要一头撞在墙上晕厥而死了。
浮生阁内的亭台楼阁是谢天枢严密按照奇门八卦之理建造而成的,其格局的复杂程度是小楼的数倍,进来后须得人领路,想要走得畅行无阻,除非在这里待上个把月。
山峰奇高,山峦叠翠,把浮生阁环抱在一片盎然生机之中。
谢天枢的打坐室是浮生阁内最静雅的一个去处,彼时霞光正舔过鸱尾渐渐落下。
周梨和江重雪被安置在打坐室内,谢天枢为他们把过脉后,一声不吭。
哥舒似情道:“没救了?”
他自己都未发觉声音在抖,谢天枢回首看他:“有救。”
哥舒似情轻轻舒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救她。”
“哪个?”谢天枢直视他,问。
哥舒似情紧紧抿唇。
江重雪主要是内伤严重,尤其他不顾身体状况强自使刀,伤上加伤。
江重雪伤得虽比周梨重许多,但周梨的情况更复杂。
谢天枢开了门,叫人先将江重雪抬去后山药池浸泡,那片池子与众不同,有疗伤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