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周梨给他吓得倒退两步,“现在你看,我都守三天了,想请师兄弟们帮我看守一天,可是因为你在,都没人肯啊……”
周梨也知道浮生阁的弟子们涵养好,不会和她急赤白脸地争辩,但是没想到对方战斗力如此之差,已经到了伤的伤病的病的地步,她顿感于心不安。
过了一会儿,她抓抓头道:“我知道了。”
周梨当天就打点了包袱,下山去了。
弟子们看到她竟然就这么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个个感动得鼻涕横流,几乎要放鞭炮庆祝。
然而,仅仅三个时辰之后,一名出门采购蔬果的弟子喘着气道:“她,她,她没走……”
“什么,”一人大惊:“你是说她又回来了?”
“不是啊,”那人道:“她一直没走,就在山脚下。”
“她在山脚干什么?”
那人比划了一下,歪着脑袋说:“在搭棚子。”
几名弟子好奇心作祟,想去山脚观望。另外几名避她唯恐不及,连忙拒绝。
周梨的确是在搭棚子,既然浮生阁不让待,住客栈太耗钱,而且来回也不方便,她便打定了主意,自己动手方能丰衣足食,于是就在山脚搭起个凉棚,准备住进去。
她考虑这棚子可能要住三年之久,所以绝不能马虎,请来了工匠,十天之内为她打造出了一座朴实结实的小棚子。
周梨在里头住了两天之后,不得不把那工匠再次请来,告诉他:“太通风了,冷。”
那工匠点点头,于是把凉棚改成了小茅屋。
几天之后,周梨第三次去请他:“下雨漏水。”
工匠二话不说,帮她把屋顶的茅草改成瓦片。
折腾一番后,周梨打量这座小巧质朴的小木屋,终于满意了,而浮生阁的弟子们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做完这些。
她为了尽量不打扰到浮生阁,所以每天只上山两次去看江重雪,午时一次,戌时一次,那些弟子掌握了她的时辰,也不至于再被她吓到。
浮生阁所在的此山并不像其他名门世家,是圈禁起来不允许普通百姓上山的,谢天枢从未如此规定过,所以山下的猎户以及药农时常去山中打猎采药,几次之后,倒与周梨熟悉起来,周梨还经常给这些老百姓跑跑腿。
众人看着她做这些事,实在不知这姑娘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直到某一天,谢天枢下山访友,半月后归来,周梨从她的小木屋里出来,向他问候:“谢前辈回来了?”
谢天枢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周梨直觉他有话要说,安静等候。
他淡淡地开口了:“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周梨定定地站着,不语。
谢天枢道:“你打算把三年的时间就花在这里吗?”
周梨道:“江重雪在这里,所以我也要在这里。”
谢天枢回头看她:“原来你活着,只是为一个人而活的吗?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也不用活了?”
他停了片刻,才道:“当然,人人皆有选择,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也没什么不好。”
周梨一怔,似乎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但谢天枢没有多言,上山去了。
周梨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去想谢天枢的话。
周梨悟了,不知为什么,在悟人话语这方面,她好像总有些无师自通。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为着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而活,当他们失去了为之而活的目标,便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就好像现在的她一样。
世人将其叱责为软弱,其实,一个人怎么活怎么死,和旁人又有什么关系,旁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喙,所以谢天枢说这是“没什么不好”。
在遇到江重雪之前,她只为活着而活着,遇到江重雪之后,就开始追随他。
谢天枢看透了这点,希望将她点拨,告诉她,也许她不止有这几种选择,她该去试一试其他的。
当然,这不是要她放下江重雪。江重雪就在这里,永远是她心中最重要的,这点,无论她在做什么,在何处,都不会改变的。
谢天枢想要告诉她的,便是这些。
这一日,艳阳高照,上午周梨帮药农把一篓筐的草药搬回药庐,为了答谢她,周梨收到了一篮子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