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鲁有风却承担下了所有的恨意,以至于失去一切。
这笔账已经无法算清, 鲁幼常死了,如今未染也死了。
洛小花在第二日清晨醒来,周梨等在大牢内, 等他醒了,便把未染的尸体隔着牢门放在地上。
洛小花把手伸出铁栅栏, 抚摸未染的脸,把她脸上的血污擦掉。
他凝视良久, 终于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就是未染。
确认之后,他有些站不住, 用膝盖跪在地面。
片刻,洛小花坐在地上,双腿并拢,手臂兜过膝盖,把头枕在上面,侧头看着未染,一动不动。
周梨忍下了出口的话,慢慢走到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后,她才进去。
洛小花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但是周梨已经没有等下去的时间了。
她轻声问他:“你肯告诉我粮仓的位置吗?”
洛小花不出声,周梨只好威胁:“你的毒,哥舒似情已经配出了解药,你要想活下去,就必须现在告诉我,不然你挨不过今晚。”
洛小花掀了下眼皮,对周梨的话无动于衷。
周梨也知道对洛小花这种人,是没办法用威胁来让他张口的。
洛小花不说,她大可一剑杀了他,但是杀了他又能怎么样,她无法从一个活人嘴里套出她想要的东西,更遑论一个死人。
周梨把剑捏得手心都疼了,她终究没办法让洛小花开口。
她只得转过身,步出牢房。
洛小花在这时叫住她:“解药呢?”
大牢内晦暗不明,墙壁上的烛火照得洛小花的脸满是晦涩,他慢慢抬起头,周梨惊讶,他又重复一句:“解药呢?”
他皱了皱眉,“我难受。给我解药。”
周梨一时不知道他说的难受,是难受未染的死,还是难受体内的毒。
洛小花看上去是快死了。
她道:“一颗解药,换你知道的一切。”
洛小花斜了斜嘴角:“那我岂非很吃亏。”
周梨挑眉:“救你一命,你还觉得吃亏?”
洛小花把脸一扳:“你不把未染的命算在里面吗?”
“我为什么要算在里面,”周梨声音沉下去,“她杀了多少宋兵,又杀了多少各派弟子,她一条命抵不过这些命。”
洛小花沉默半晌:“不全是她的错。”
他也许是想说,现在的未染也是因为各种仇恨各种原因才被造就的。
但是对周梨而言,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她固然觉得当年的叶小鱼很可怜,却仍旧希望叶小鱼能够死在当年,那么也许今天的许多人都不会因她而死。
对那些无辜的人,对叶小鱼,也许都是解脱。
洛小花不争论了:“你要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但是你必须把解药先给我,不然我可说不动。然后,你再给我寻一副上好的棺木,把未染放在里面。”
周梨当即同意,她说哥舒似情已经配出解药,不过是为了稳住洛小花,其实还没有。
但周梨照哥舒似情的药方给他煎了一碗药,每天一副,可以续命。
等他有了说话的力气,周梨请了赵眘与岳北幽,一同去牢中看他。
四人就在昏暗的牢房里说话,从傍晚到入夜。
洛小花说累了,便眯起眼睛休息片刻。但他一睁眼,看对面那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正在等他休息完,他顿时没了休息的欲望,笑着一撇嘴,干脆继续说下去。
洛小花说得很详细,他的手点在地图上,把金营的位置点出来,然后他要了一支笔,把好不容易记下来的金营的布防图画了出来,以及完颜摩出兵时金兵是如何排兵布阵的,又是如何移动走位的。
到了最后,他把最关键的粮仓位置用浓墨圈了出来,随即把笔一丢,累极闭目。
这些都是洛小花和楚墨白身在金营时好不容易查到并且记下的,至于粮仓,是楚墨白离开之后,他孤身一人花了不少时间找出来的秘密。
面前三人却面面相觑,周梨忍不住道:“这里,不正是楚墨白告诉我们的粮仓位置么?”
洛小花圈出来的粮仓位置,根本就和楚墨白告诉他们的一模一样。
洛小花闭着眼睛微笑:“怎么,你们怕再次上当吗?放心,你们不会再上当了。那的的确确是粮仓的位置,是我亲眼看到的。”
“可是……”周梨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