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冷声道:“她与楚策的婚约你为何要瞒着我?”
李豫摸了摸鼻子:“我也是这两天看了瑾儿的回信才知晓的,未免夜长梦多,这才怂恿你早日带她回北晋。”
沈淮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有些神思恍惚,李豫把酒坛递给他叹了一口气,九将军倾慕西陵王在南诏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加上又有名正言顺的婚约,若慕玖果真与楚策两情相悦依照卿书的性情多半会去成全这段姻缘。
“卿书,你有何打算?”
沈淮拿起酒坛灌了几口酒:“她说她和楚策在八年前就定亲了,她很爱他。”
李豫道:“慕府因凤凰令被灭门时慕老将军把瑾儿与慕珩交付给了刚刚抵京的慕玖,并在临终前定下了她与楚筠的婚约。
慕玖带着二人九死一生逃到了庐阳,可楚王妃嫌弃她的出身一意孤行撕毁了婚约,楚策便是在那时当着楚王的面求娶的慕玖。
南诏内乱,各路王侯拥兵自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纷纷造反,这八年慕玖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决胜千里,无一败仗。
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瑾儿说她一生凄苦无所托,尝尽了人世间所有的苦以至于她想成为所有人的依靠,想把他们好好的保护起来。
她把所有责任都背在了自己身上,这八年她也活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九将军,可所有人都忘了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
沈淮眼中隐有泪光涌动,他握着酒坛的手骨节泛白,勾了勾唇角道:“子由,你知道我看到她身上的伤有多心疼吗?军医说她的沉疴旧疾这辈子也调理不好,说她体质阴寒不易有孕,说她积郁成疾为梦靥所困夜夜不能安枕,说她恐不得永年。
楚策就是这样把她一步一步往死路上逼,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也不知他到底对念汝做过什么,竟会让她如此怕他,怕到身体会无意识的战栗。
我怎么可能放任她回到楚策的身边,爱是成全也是占有,我这辈子非她不可。”
李豫有些意外,他手指叩打着桌面:“卿书,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九将军,是南诏的中流砥柱,是未来的西陵王妃,或许还是凤凰令的持有者。
你考虑过把她强留在北晋的后果吗?”
风移影动,沈淮的面容隐匿在夜色中看不分明,他把酒坛置放在石桌上:“为了她我不惜一切代价。”
“可你能困得了她一时困不了她一世,眼下她是毫无任何反击之力可待她武功恢复呢?”
“没人可以困的住她,只有她想不想走。”沈淮眼角上扬,噙着水雾的眼睛有种摄人心魄的绝美,“或许她以前爱过楚策,但她现在是爱我的,你信不信?”
李豫望着他坚定决绝的目光没有说一句话,爱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不知道慕玖到底喜不喜欢卿书,可他看的出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眼中便只看得到彼此。
沈淮仰头看着天上的满月声音轻柔:“我想把她这些年缺失的东西全部补回来,我想给她一个家,那里有疼爱她的父母,有怜惜她的哥哥姐姐,有爱她的夫君。
我想我的将军可以解甲归田养尊处优,平安和乐度过余生。”
李豫戏谑道:“还有一个和她拌嘴的妹夫。”
他把酒坛推给他负手起身,李豫摇了摇竟然已经去了大半坛:“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她箭伤未愈晚上睡觉又不老实,我不看顾着不放心。”
刚刚吵完架不到半个时辰,淮阳侯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李豫摸了摸怀里慕瑾写给他的书信,他俩这辈子算是折在这姐妹二人身上了。
沈淮轻轻关上房门,房内只有一盏蜡烛明灭不定,慕玖侧着身子面朝里侧蜷缩成一团,薄毯被她踢到了床尾,他轻轻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不经意摸到她的脸颊,触手一片濡湿。
她额上渗出薄薄一层冷汗睡得并不安稳,他不知道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情才能让她这般洒脱肆意的人梦靥不断无法安枕,她连睡着眉头也是紧锁着的,戒备着所有人。
慕玖一把攥住他的手贴着脸颊蹭了蹭:“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沈淮半环住她的身体,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脊背以示安抚:“你不是一个人,你总是忘了还有我在。”
之后两日她未曾再见沈淮,李豫有条不紊的准备回北晋的事宜,慕玖心里总感觉有些七上八下的,他还是不打算放她走吗?还是打算一走了之连个招呼都不愿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