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玖不以为意道:“不过拿些东西而已,又不累。”
怎么说慕玖也是位高权重的九将军,手下不知有多少人可供她差遣, 她倒好, 从不把自己当做主子,不仅自己的事从不假手于人, 甚至还会顺手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永远笑脸迎人,脾气好得要命, 老实说很难让人不喜欢她。
眼见沈淮转过回廊迈下石阶她匆匆跑过去扶着:“不是说让你等我一会么?”
沈淮伸手拨了拨她额前濡湿的碎发低笑道:“看着你在眼前我才安心。”
卢慎思望着眼前的一幕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早闻淮阳侯不近女色洁身自好, 已过而立之年尚不曾娶妻似有断袖之癖,与南诏那位九将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眼下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他行了一礼道:“参见侯爷。”
沈淮微微抬了抬手:“卢大人不必多礼。”
红苕回禀道:“王爷, 诸事已料理妥当,何时启程?”
李豫道:“这便出发。”
“是。”
卢慎思寒暄了几句正欲告辞,沈淮低声对慕玖道:“夫人,我好像把荷包落在内院了。”
慕玖并未留心他的称呼, 应道:“我去找找。”
待她离开之后沈淮笑着对卢慎思道:“让卢大人见笑了,内子担忧我的旧疾,必要亲自看顾着才放心。”
李豫撇了撇嘴,这还没有成亲呢,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的炫耀?
卢慎思道:“侯爷何时成亲了?”
“这几年因我戍守边疆耽搁了婚期,此番我们便是回京完婚的。”
卢慎思自然逢迎了几句侯爷为国为民殚心竭虑云云,李豫听着没趣走到后院去找慕玖。
紫薇花累累,枝蔓低垂,隔着疏窗便看到慕玖手中拿着一个荷包,手指上缠绕着一根红线,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想到荷包还真让你找到了。”
慕玖起身从房内走出来道:“你以为他又在骗我?”
李豫细思之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你……你都知道?”
她淡瞥了他一眼:“我又不傻,怎么着我与他也是一起在子午暗室中走出来的,他武功如何我心里很清楚。”
“那你不生气?”
慕玖笑笑:“卿书自知骗不过我左不过在试探我的心意,从未有人在我身上用过什么心思,我……我只是有些不太适应。
他若想骗我就这么骗一辈子吧,本将军奉陪到底。”
当日他们启程回北晋,一路马不停蹄行了四五日至溧阳转船走水路,沿着麗河顺流而下一日千里至北晋地界,慕玖趴在软榻上拉开湘妃竹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穿着短衫的百姓在稻田中耕作。
盛世之中的安居乐业不同于南诏兵荒马乱中偏安一隅的烈火烹油,让人格外安心,仿佛一瞬间把她与波诡云翳的阴谋,腥风血雨的疆场完全剥离开来,她终于可以好好过一过琐碎的日子。
红苕摆在小几上三样点心,藕粉桂花糕、金丝芙蓉卷、栗子酥,慕玖拿了一块藕粉桂花糕咬了一口拉着她在一旁坐下:“这几日是不是快到金陵了?”
“侯爷说三日便可抵京了。”
女装虽轻便舒服但慕玖嫌弃束手束脚仅穿了两日便又换回了男装,毕竟她自小便是男子的行为做派让她装一时温婉端庄还好说,日日如此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她穿了一件素色单袍屈膝歪在软榻上摸了摸下巴皱眉道:“这么快?”
“快吗?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
一路游山玩水本来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多月,红苕也算彻底理解了为何侯爷会在九将军养病期间用汤药限制她的行动,慕玖病好之后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一眼没看住就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寻花问柳去了,以至于侯爷装病装了大半个月。
这么多天她看到最多的一幕就是将军言辞恳切的向侯爷认错,条理清晰的罗列出一大堆罪状,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转头就嬉皮笑脸的给侯爷说一些奇闻趣事,让人哭笑不得。
慕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点心碎屑忧心忡忡道:“你有时间教教我你们北晋的规矩,我怕我会给你们侯爷丢人。”
沈家世代公卿书香门第,安阳长公主又长于深宫内院,似他们这样的官宦之家规矩必然是及其多得,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遭人耻笑。